羅恩將手放在霍律的肩膀上,冰涼的指尖漫不經心地滑過他的脖子,像是摟著的姿勢,讓他有些不自在。
羅恩對著霍爾頓笑了一下,“他還有些害羞。”
霍爾頓卻因為這個笑,有些如坐針氈,他多麼希望對方能夠直接問出來。
最後,霍爾頓幹巴巴擠出句,“他的年紀,看起來似乎很小。”
也許跟當年的根本不是同一個人。
“他?”這時,羅恩又像是忽然想起來什麼,“再過幾天就成年了啊。”他側過頭,靠在霍律的耳邊問:“生日有什麼想要的禮物嗎?”
聽到這句話,霍爾頓鬆了口氣,果然不是同一個人,大概隻是長得像,才取了同一個名字,他甚至有些慶幸,嘴角都有微微翹起的弧度,為了掩飾異常,他又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血茶。
陰冷的吐息,讓霍律想要往旁邊躲,但他忍了下來,甚至主動回望起羅恩,他不自在地舔了一下唇,這個動作在旁人看來卻顯得有些澀氣,羅恩的目光也下移了些許,他看到那殷紅濕潤的唇瓣,緩緩吐出句話:“我,可以要亞倫嗎?”
羅恩的眼神暗沉下來,霍律也隻是想試一下,他連忙補救:“其實,什麼都可以。”
羅恩麵無表情地曼聲道:“我知道,你依賴他的血,但這樣下去,你會染上血癮的。”
霍律低低“嗯”了一聲,他記得,艾希那兒,是有口糧們的記錄的,他可以偷偷去看看亞倫的住址,畢竟他現在的身份也是能有機會外出的。
午夜茶結束,霍爾頓便離開了古堡,離開前,羅恩還送了他一件禮物,包裝非常精美,霍爾頓徹底放心,欣然收了下來。
…
霍律回房間時,又再次碰上了喬親王,他的身後依舊跟著兩個男仆,而霍律才剛到,對方看了他一眼,便進了書房。
霍律想起喬親王給他看過的族史,故事裏的親王名字正好叫“亞倫”,這會不會根本不是什麼巧合。
霍律猶豫了一會兒,便也跟了進去。
喬親王躺在搖椅上,銀質麵具翹起,露出一點蒼白的下頜來,他注意到動靜,半翕著睫羽望向門口。
那兩個男仆站在矮桌旁邊,幽幽地盯著屋子裏的人。
霍律舔了一下唇,“上次的書,還沒看完。”
喬親王又慢慢坐直了身子…
但這一次,霍律翻到同一個地方,卻並沒有再看到亞倫的名字,他抬頭,正好跟喬親王對上眼神。
而喬親王因為喝水的關係,摘了麵具上拚接的小塊,露出的薄唇半隱在陰翳中,微微翹起一個弧度…
…
霍律特意隔了一天的時間,才向霍格公爵請求去街市上看看,對方卻以這段時間外麵太亂為由,拒絕了他的請求,除了生日的時候,他能在雇傭兵的陪同下,去外麵挑選禮物。
而霍律在生日前一天的傍晚,趁著去街市上挑禮物的間隙,找到了亞倫的家。
開門的是個中年男人,留了放蕩不羈的滿臉胡須,當霍律向他打聽亞倫時,男人卻麵色難看地直接關了門。
最後,霍律花了幾個銀幣,才向附近的乞丐打聽到,亞倫根本沒回過家。
這讓霍律一瞬間渾身都有些發涼,他甚至想,亞倫會不會已經遭遇了什麼不測。
而這一切,都通過跟隨的男仆,傳達到了古堡。
屋子被布置了一番,羅恩坐在暖黃的燭光裏,悠閑地晃動著殷紅的液體。
不聽話的情人,在近午夜,才回到古堡。
霍律在艾希的牽引下,見到了眼下已經有些醺紅的羅恩,他淡淡地望了過來,而艾希將霍律帶進屋子後,便離開了。
“亞倫呢?”那雙漆黑的眼眸,濃稠得一如無月的夜色,“他根本沒有回家。”
羅恩飲完最後一口酒,才麵色淡然地放下杯子,“你是在質問我嗎?”
霍律的唇抿成了一條線,他直直盯著羅恩,頭一次沒有避開視線。
羅恩站起身,朝著霍律的方向抬腿走過去,即便距離拉近了,後者也沒退縮,隻是用那雙沉黑的眼睛直勾勾望著他,仿佛這樣,就能逼出他想要的答案一般。㊣ωWW.メ伍2⓪メS.С○м҈
羅恩呼吸裏的酒氣染上了霍律周圍的空氣,他盯著那雙眼睛,勾了一下唇角,眼底含有深意,“你應該,早就想起來一些事情了吧?”
霍律的臉色明顯一滯,他感到脊背瞬間有些森寒,他雖然不是“他”,但似乎機緣巧合地繼承了對方的身份,說不定,那潛意識裏的自我是為了逃避成為“他”而衍生出來的,所以在麵對“他”做過的事情時,霍律也會下意識心虛。
“想起什麼?”他的底氣都消減了不少,“我…隻是想知道亞倫去哪裏了。”
羅恩也察覺到了,早在霍律逃離,他便開始懷疑,畢竟這個亂世,能安穩下來,就不會有人想著逃跑。
他逼視著霍律,語氣都帶著森冷,“那你跑什麼?我在沙漠裏醒過來的時候,身上可是疼得很呢。”
到處都是致命的陽光,沒有樹蔭,那才是毫無生路的避無可避,而更讓人心底發寒的,是做這一切的,都是他最寵愛的情人,他就像一隻陰溝裏的老鼠,拚命地往沙子底下鑽,渴望得到一絲回去的機會…
機會有了,支撐他活下來的人卻把所有記憶、連同他,都忘得一幹二淨,甚至還能毫無愧色地麵對他。
報複是沒有意義的,他要讓他想起來,如果他懺悔,羅恩就假裝沒發生過那些事情,回到外麵,像從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