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6 章 尾聲 中(1 / 3)

街道上,有老人迎賓於家門前,有孩童遊戲於矮屋旁,有夫妻相攜行於道路上……人氣要比樂洋想象中的興旺不少,但確實沒幾個商販。路邊少了兩排攤子,大路顯得寬闊不少。

“叫我的名字。”樂離憂忽然道。

樂洋不解,看向樂離憂,可這次樂離憂沒有麵對他說話。

“你的嗓子沒受過傷,不該失聲至今……我想聽你叫我的名字。”

樂洋張嘴試圖回應,但拚盡了全力都喊不出一個音節——奇怪,他以前究竟是怎麼說話的?

這並不是他第一次發聲失敗,樂洋不想再多嚐試。實話說,他也不覺得再試幾次能改變什麼。

他拽著樂離憂的袖子晃了晃,試圖讓樂離憂把臉轉向他,可是樂離憂仍是目視前方,完全沒有回頭的意思。

他走到樂離憂麵前,無奈個子太矮,樂離憂的目光還是越過了他的頭頂——這下他確定樂離憂根本是故意的。

他已經不在意了,也以為樂離憂也不在意了,為何樂離憂要突然為難他?

樂洋抬手,一拳捶在樂離憂胸膛,樂離憂頓時捂著心口咳了起來。樂洋是收了力的,但時常被人說下手不知輕重的他一點不懷疑樂離憂是真被他砸疼了。

正在氣頭上的樂洋雖然感到抱歉,卻也沒有湊近去看樂離憂的情況,轉身就把樂離憂拋下,走自己的路去了。

樂離憂忙跟上,拉住樂洋的手便道:“你難道不想說話嗎?”

樂洋聽了更是生氣,回身怒視樂離憂——他要是能出聲,絕對對著樂離憂就是一頓吼。

他要是有辦法說話,還會願意做個啞巴嗎?

樂洋甩開他的手,繼續走。

虧他還一直覺得樂離憂體貼……

“抱歉,是我不好。”

樂離憂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樂洋再度回頭,瞪著樂離憂,心問:你知道自己錯在哪裏嗎?

樂離憂彎曲膝蓋,彎下腰,盡力平視樂洋,對樂洋道:“我隻是想……你是放棄說話了嗎?”

樂洋給他腦殼來了一拳,用行動表達自己的不愉快。樂離憂吃痛閉眼,接著道:“如果不是我自以為是地解讀你的話,自以為是地替你發言,你會不會更有開口的動力?——我隻是這麼想。”

樂洋正要再給他來一拳,但即將落拳時卻又停手了。

其實樂離憂說得不錯,他確實過得□□逸,以至於他在恢複說話能力這方麵上下的功夫甚至不如日常練武,而且……他看不到恢複的可能性,在嚐試出聲前便自行預料了結果——他會一直是個啞巴。

他原來是這麼消極的人嗎?

樂洋拳頭輕輕落在了樂離憂頭上,隨後收手。情緒上來,他的眼眶也紅了一圈,為了不讓自己越想越深,樂洋歎了口氣打斷思緒,正要揚起嘴角,樂離憂忽然抓住他的手,驚喜道:“你剛才發出聲音了!”

樂洋的表情先是詫異,再是懷疑,他忙確認:真的嗎?

樂離憂猛地點頭再一把將他抱住,回道:“真的,我聽到了,聽到你說‘唉’……”聲音裏是滿滿的笑意,但說著,樂離憂臉上的笑卻逐漸消失了。

假的,他這麼說隻是為了給樂洋自信,抱住樂洋也是怕自己裝不下去,怕表情露了陷。

對不起,他心道。

他記得樂洋的聲音,看過樂洋談天說地時的歡喜模樣,知道樂洋喜歡說話,也清楚樂洋已經掐滅過恢複的念想。

也許不該給樂洋希望。

樂離憂鬆開樂洋,瞧見眼眶還紅著的樂洋笑逐顏開的模樣,心中刺痛——樂洋太過相信他。他決定維係這一謊言,於是笑笑,對樂洋說:“我說過了,回到洛京,你會好起來。”

樂洋猛地點頭,張了張嘴才要說什麼,就把嘴閉了回去。他要說的太多,想想還是先收口。

樂離憂雙手捏著他的麵頰,扯起了他的嘴角,說:“說吧,我會認真聽,說多些對你的恢複也有好處。”

樂洋點點頭,本就圓溜溜的杏眼被他睜得更圓,陽光映入他漆黑的眼眸,在他眼裏閃爍。他拔開樂離憂的手,興奮道:一起去玩吧!等上元節……現在街上沒什麼人,但是上元節那天會很有意思。你看過獅子嗎?到時候能看到獅子跳舞哦!晚上又會有人打鐵花,我們小時候看過的,還記得嗎?

樂離憂並不能完全理解,卻還是裝作完全明白的樣子點了頭,莞爾道:“好,一起去玩吧。”

會好的,樂離憂篤定。

他的謊言到頭來還給了自己信心。

“等你好了,我們搬出花府。”樂離憂的右手撫上樂洋的脖子,突如其來的冰冷,使得樂洋顫了顫。當手掌的冰冷四散,樂洋又覺得有些癢,讓他不由聳起左肩,試圖擠開樂離憂的手,但樂離憂沒放手,大掌順著樂洋頸部的光滑來到了後頸。

“買一處房子,不用太大,裝得下你我就好……可以就在花府附近,日後你想公子了,也能隨時回去看看。”

樂洋問:為何?

“就算你把花府當家,你我成家後不也該搬出去?”他說著,右手的大拇指摩挲樂洋的後頸。

在漠北的那段日子,他們也算成了親。

樂洋搖搖頭:你不回去嗎?突厥怎麼辦?

當初樂離憂回歸平城軍,是因為他作為突厥一方出使大寧,代替新任大可汗在止戰後商談合作,並把大寧的聲音傳回突厥。身為突厥特勤的他在平城軍中掛職並受招待於大寧也有利於穩定突厥和大寧的民心,算是變相的人質。而隨樂洋歸京還是應花千宇請求。

“無所謂,”樂離憂淡然回道,“我並不想回去。”

那是你的家鄉。

“你想我走嗎?”

樂洋搖頭,隨後又點頭,他說:我會和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