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智讓她說出這樣一段話,但終究,此夜難眠。
她睡不著覺,也不想吵到紀以柔,克製著自己不要翻身,也不要有任何動靜,等到天邊浮現一點淡淡的蟹殼青,她待不住了,悄悄的掀開被子一角,下了床。
樓下,管家正拿著魚簍匆匆穿過院子,被溫懷鈺叫住,冬日淩晨的冷冽空氣讓她不由的打了個哆嗦:“爺爺這麼早就去釣魚了啊?”
管家禮貌的微笑,話語中有淡淡的驕傲:“是的。是先生雷打不動的習慣。軍人在軍旅生活中磨礪出來的性子,一輩子都不會改。”
溫懷鈺輕輕吸了一口涼氣,抱著胳膊,跟著他一起往後院走:“那你也認識我爺爺嗎?”
管家微抬起頭,鬢邊早就覆了斑駁白意:“溫先生已經是我們整個營裏最驍勇的戰士。隻是他意不在此,離開的時候不少兄弟都哭著去送他,我當然記得。”
溫懷鈺莞爾:“謝謝你。我很驕傲。”
管家回之一笑,不再說話,走在前麵,為她擋住旁逸斜出的枝幹,一直到紀嶽釣魚的地方,才彎腰將魚簍放下:“先生,溫小姐來了。”
“嗯。你先去忙吧。”
溫懷鈺輕輕舒了口氣:“爺爺,昨晚的事情,謝謝您。”
紀嶽淡淡嗯了一聲,卻不準備繼續這場對話:“過來,跟我一起釣魚吧。”
“……好。”
溫懷鈺在他身邊坐下,接過魚竿,注視著霧氣迷蒙的水麵,時間長了就恍惚,直到魚兒咬鉤,魚竿重重的一顫,她才回過神來,趕緊收線,但是已經晚了,魚餌已經被咬的幹幹淨淨了。
紀嶽在一旁淡笑:“心不靜,走吧,別打擾我釣魚。”
溫懷鈺被他嫌棄了一場,難得沒生氣,將魚竿還給他:“我就在這裏看著,我不走。”
一老一少兩個人就這麼在後院池塘邊坐定了,像賭氣一樣,直到紀以柔來找他們,溫懷鈺才站起來,握住她的手:“我還是不放心。我們吃了飯,回去祭拜一下。明早就回家去,好不好?”
紀以柔勾了勾她手指:“好,爺爺……”
紀嶽在一旁揮了揮手:“都走都走,別擾了我的清淨。”
溫懷鈺忍不住挑了挑眉,拉著紀以柔往前走,拖長了聲音:“那您一個人慢慢清淨哦,我媳婦,跟我走了。”
紀嶽淡淡的哼了一聲,笑罵著說:“沒良心的小東西!”
溫懷鈺拉著紀以柔回到房間,才發現行李早就已經收好了,她一怔:“你什麼時候收拾的?”
“剛剛。”
她實在是了解她的性格,看似雲淡風輕,其實骨子裏是個責任心和道德感很強的人,昨晚溫懷鈺一夜未眠,她也幾乎沒怎麼睡著。
溫懷鈺用力擁抱了她一下:“謝謝……”
“不用跟我說謝謝。”
她們乘坐下午的飛機,再次到這座南方小城,溫度還在零度以上,海風鹹鹹的,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甜香味,混雜著鞭炮燃過後的味,i偶爾能遇上一大家人出來散步,安穩靜好。
這是溫懷鈺第二次來這座墓地,一走進來,她的心情就難免變的低鬱,不過比起上一次,顯得平靜多了。
她站在墓碑前,注視著那兩張太久不見,甚至顯得有些陌生的親近麵孔,唇角慢慢抿出一點笑來:“對不起。”
“我好久沒有來看你們。”
“我不敢。”
“可我該知道的。你們早就不生我的氣了。我隻是……沒辦法原諒我自己。”
“你們以前總是說,想等我長大,看我帶著喜歡的人回家……”
她笑著笑著,眼淚掉了下來。
那些曾經的錯落和遺憾,靜靜流淌,再難彌補,可有一天,會漸漸淡忘的吧。
紀以柔在一旁等著她,神色沉靜,目光溫柔,直到包裏手機開始震動,她忽然有了種不太好的預感,拿出手機,發現是周琳打來的,她猶豫了一下:“你媽媽的電話。”
溫懷鈺一怔,反手將臉上的淚光擦幹了,接過電話,聲音沙啞而冷淡:“什麼事?”㊣ωWW.メ伍2⓪メS.С○м҈
周琳的聲音慌亂的不成樣子:“家裏、家裏來了好多人!要把你爺爺帶走,天殺的你爸和你二哥不知道去哪裏鬼混去了!懷、懷鈺,我我我該怎麼辦!”
溫懷鈺深吸一口氣,握著手機的手指過分用力,指節都有些泛白,可她語氣放的很柔和:“媽,你聽我的,不要害怕。告訴他們,爺爺有心髒病,不能跟他們走。你要哭,知道怎麼利用男人的同情心嗎?”
“我……我試試。”
“很好。你記住一點,有事等我回來,不要慌張,我很快就回來了。等我。”
周琳似乎已經哭出來:“懷鈺,女兒,我、我好怕啊。”
“不許哭!”溫懷鈺聲音冷下來,“記得我教你的。我不管你是拿刀子還是威脅要跳樓,誰都不許帶走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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