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當前麵的車有什麼毛病,這麼慢,老太太走路都快一些……原來是你啊。”商牧梟垂著眼皮,顯得神色倦怠,“你下次在後麵貼個標識吧,免得引起誤會。”
我一愣,開始沒明白他要我貼什麼標識,細細一品上下句,很快意識到他應該是要我貼個“車主是殘疾人”或者“車主有病”之類的標識。
他可能並不是有意表現得這麼像歧視我,但他的話的確讓我很不舒服。我隻是注意安全,這和我是不是殘疾人沒有關係,哪怕我不殘疾,我也會小心開車。
“不好意思……”
忍著不悅,我向商牧梟解釋剛才急踩刹車是為了避讓突然竄出來的野貓。商牧梟聽完點點頭,一副對事故原因並不是很感興趣的樣子,爽快地表示既然是他追尾,那就他全責。
“撞得厲害嗎?”我問。
“我的還好,隻是蹭掉點漆,你的比較嚴重。”商牧梟將頭盔夾在腋下,掏出自己手機看了眼,不知給誰發去消息。
隻是過了幾秒,鈴聲驟然響起,他幾乎是立刻接通了電話,本有些不耐的表情變得不可思議得柔軟。
“姐……就小事故而已,沒事……我知道,我會注意……你要吃的小點心已經買好了,你再等一會兒……”
近看才發現,他右耳上打了耳洞,戴著枚細小的黑晶石耳釘。耳垂稍上麵的位置有一粒黑色的小痣,不注意會以為他打了兩個耳洞。
我記得商祿在同樣的地方也有一粒痣,以前我就非常喜歡他的這粒痣,覺得很有“味道”。
基因真神奇,竟然連這種地方都這麼像的。
車後漸漸排起長龍,不停響起催促的喇叭聲,我們的事故已經開始造成擁堵,再耽擱下去怕是警察都要來了。
“這樣……”我剛想說不然先行駛到開闊處再議,商牧梟掛了電話,直接將手伸向我。
我不明所以盯著那支遞到我麵前的手機,沒懂他意思。
“你的手機號給我。”他說,“我會讓我的保險經紀人聯係你。”
原來是這個意思。
我接過手機,將自己號碼輸入進去,完了交還給他。
他一眼沒看,手機塞進褲兜,重新戴上頭盔衝我道:“先就這樣吧,我還有急事,有什麼問題下周學校再說。”
我點點頭,沒再說什麼,啟動車輛再次朝路口而去。剛轉過彎,一道藍白身影從後方疾速超車,流暢的車身還不待我細看就消失在了視野中。
當晚就有一個自稱商牧梟保險經紀人的男人給我打了電話,約我有空到指定地點定損,說修理費用會由他們保險公司全出。
我那車屁股如商牧梟所言,傷得的確挺重,整個後保險杠都凹了下去,有些搖搖欲墜。撞成這樣他那車隻是蹭破點漆,都不知道要說是他的車質量太好,還是我的車質量太爛了。
最後約在周末定損。將車開到定損點後,工作人員看了我的車,告訴我可能整個後保險杠都要換掉,後車蓋也要重新噴漆。我問他大概要多久才能修好,他說最少也要兩周。
一想到兩周都沒車用,我就止不住地頭疼。
而這股無形的,揮之不去的疼痛也間接影響到了我生活的方方麵麵,比如上課的情緒。連餘喜喜都察覺到我近來心情不佳,越發夾緊尾巴做人,八卦都不敢和我分享了。
周三沈洛羽來看我,帶了不少生活用品,知道我沒車出行不便,還特地去了趟菜場幫我把冰箱填滿。
看在她出錢又出力的份上,我惡劣了好幾天的心情也平複不少,連帶她和我老生常談,說些有的沒的,我都沒那麼不耐煩了。
“小芥,我上次跟你說的那個互助小組,你看你周六有沒有空,去參加一個唄?”沈洛羽簡單做了兩盤意大利麵,與我一人一份。
“什麼互助小組?”我卷著麵,不太記得她說的這個互助小組的事,大抵是我嫌她囉嗦,聽過就算,一個耳朵進一個耳朵出了。
“就是那個……樂觀向上心理互助小組。”
這名字,我好像有印象了。m.X520xs.Com
我抬頭看她:“我沒有心理問題。”
沈洛羽壓根不信:“你這麼悲觀厭世還沒有問題?”
我糾正她:“這不是我的心理問題,這是我的哲學觀點。”
她一臉無話可說。
“是我媽讓我勸你去的,要是我再無功而返,她就要親自登門了。她這兩年自己身體也不好,你忍心看她為你的事操心嗎?”
要是她拿自己打這幅親情牌,我完全可以很忍心。但姑姑是我從小敬重的長輩,隻要她出馬,我是怎樣都無法說“不”的。
我靜了靜,沒有直接回絕:“姑姑最近怎麼樣?”
“還是老毛病,天氣一涼就容易咳嗽。”沈洛羽戳著自己那盤意麵,語重心長道,“她很擔心你。”
姑姑年輕時候得過肺病,後來雖然治好了,但也落下了病根,一有個什麼刺激就容易犯病。當年我出事時,她為我流了不少眼淚,我不想她再為了我的事操心。
她已經是現在為數不多,肯為我操心的人了。
抿了抿唇,我放下叉子,最後還是妥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