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傳 第7章 救贖的方向 GUNGNIR(2 / 3)

第一次因為炮彈射在街燈上,軌道發生細微的偏離,所以三人都完好無損,沒人變成肉末。

但是。

“沒有……”

辨不清在哪兒的女聲繼續傳來。

“下次了。”

砰!

巨大的炮彈,恐怕是用力技投擲出來的炮彈再次向神裂他們射來。

但是神裂的眼睛已經習慣了。

通過躲避第一次攻擊,她已經大致知道布倫希爾德是在哪個方向射來炮彈了。對於其速度也已大致了解。有了這些事前情報,就可以集中意識來對付射過來的炮彈了。

神裂的右手伸向自然垂掛在腰邊的刀。

近兩米的長刀“七天七刀”。

有了聖人的腕力和魔法技術的話,要把射過來的炮彈切成兩截並非不可能。

雖然應該是這樣沒錯,但……

“……?”

在一口氣將刀拔出來之前,神裂因為過度吃驚而身體僵硬了起來。

在身體還沒適應之前,或許她隻有兩個選擇。一個是將飛過來的炮彈切成兩段進行反擊,一個是選擇躲起來。

是的。

她看見了。

射過來的炮彈的真麵目。

是神裂事前襲擊的,本應該退避到回收班的“神劍文字通曉者”的魔法師的肉體。

是個兩隻手腳都被砍斷,一隻眼睛被弄壞,肚子兩邊已經變成青黑色的男子的身體。大致弄成圓形射過來的炮彈是地地道道的人體。如導遊少女的報告裏所說的一樣,他們和迄今為止的受害者相同,是被同樣的手法所殘害的人。

怎麼可能將他們截成兩段呢。

神裂勉強收回伸向刀的手,將身體向後仰,想要避開炮彈的攻擊。

“哇啊啊啊!”

卻隻是勉強避過。

神裂的身體向後仰得過大,身體裏傳來咯咯的討厭聲音。沒有射中目標的炮彈則再次向巨大的帆船的腹部直射而去。其破壞力之強令人目不忍視。

神裂看向牛仔褲店的店主和導遊少女說道:

“你們兩個先躲到船的後麵去!走可以遮擋住炮彈彈道的路線離開這兒……”

“這樣好麼,怎麼不擔心一下你自己啊。”

這時那個女人的聲音再次傳來,並和神裂的聲音重合在一起。

這次並沒有射炮彈過來。

取而代之,襲擊犯本人以爆炸般的腳力,極其驚人的速度向這邊飛衝而來。速度沒有超過音速絕不是因為襲擊犯的力量不足,而是為了避免發生多餘的衝擊波,免得敵人從中判斷出自己的實力。

聖人。

以前說襲擊犯可能是聖人的假設,從剛才炮彈的投擲以及壓倒性的腳力上已經得到具體的證明了。布倫希爾德幾乎擁有和神裂相同程度的能力。

但是。

如果同是聖人的話,神裂當然也不會差到一招就被擊敗。

鐺!

鐺!

砰!

神裂將長刀從鞘裏拔出來的同時,刀刃受到了沉重的攻擊。是無聲且高速接近的布倫希爾德的刀相撞的聲音。

襲擊犯布倫希爾德是個擁有一頭金發,皮膚雪白的女子。年齡和神裂差不多。戴著一頂有羽毛裝飾的帽子,身著及膝連衣裙和男褲。肘部和膝蓋等關節處戴著護具,上身穿著防彈背心。

讓人覺得很不可思議。

她全身上下的飾物看上去沒有一點共通性。女士衣物的下麵穿著厚厚的男褲不說,關節上戴著的護具恐怕也是溜旱冰時用的吧。還有那個防彈背心,恐怕難以找到和它相匹配的衣服吧。

盡管如此。

她全身看上去卻有一種奇妙的和諧感。簡直像是使用現代材料而做成的中世紀歐洲的人形鎧甲。

(魔法上的象征……)

神裂用自己的刀勉強接下攻擊,看向布倫希爾德的劍。她使用的是長約一點五米,非常寬的兩刃劍。而劍尖之所以不那麼鋒利,是為了使這把劍能夠將金屬製的鎧甲和敵人一起摧毀吧。

是叫做庫拉伊莫亞的西洋劍。

是把和現代的風景完全不相配的巨大的劍。但是拿在仿佛穿著人形鎧甲的布倫希爾德手裏,卻意外地給人一種很協調的感覺。也許是因為布倫希爾德全身所體現出來的那種魔法記號和象征的“核心”,在庫拉伊莫亞上也有吧。

和神裂那以日本刀為基礎而鍛造出來的七天七刀相比,庫拉伊莫亞則更為粗獷。甚至給人一種,在武術上的發展好像已經要停滯的印象。

因為過於沉重,過於巨大,所以很難細微地調整攻擊的軌道。

另一方麵,也是一種即使不考慮步法和肌肉的使用方法,隻要砍下去就足以給敵人致命傷的武器。

“哎呀。”

布倫希爾德兩手持著那巨大到讓人感到乏味的劍說道:

“還以為是誰橫插一腳呢,沒想到竟然也是個聖人。”

空氣中回響著刀劍摩擦的聲音。

布倫希爾德將劍向後撤了撤,待刀和劍之間的空隙達到幾公分,可以自由揮劍的時候,再次敏銳地向神裂攻去。

不是那種隨便揮下去的毫無章法可言的進攻。

精練。

就如這個詞表示的那樣,是非常快速、猛烈、沉重的一擊。神裂勉強用她的長刀抵擋住。神裂這樣的聖人竟然隻是勉強地接住了這一招。布倫希爾德似乎也意識到了這個事實,更加不停地揮劍向神裂攻去。

叮叮叮嗆嗆嗆鐺鐺鐺。

在比機關槍還短的間隔裏,持續地飛濺出橙色的火花。

不僅僅是快。

不僅僅是猛烈。

每一擊仿佛都要化解對方的防守,落到刀上的攻擊裏飽含著削弱人精神的殺意。感覺到她的意圖之後,神裂也以同樣的速度揮刀對戰著,目光也變得銳利起來。

布倫希爾德並不是徒有聖人的才能。

隻有在經曆了無數次的刻苦鍛煉後才會磨練出這麼出色的進攻手法。

也就是說。

“是同類麼。”

聽到近在咫尺的布倫希爾德這麼說,神裂勃然大怒。

“開什麼玩笑!你對‘神劍文字通曉者’和保護他們的‘必要之惡教會’的回收班的人做了些什麼?”

“啊。”

與她相對的,布倫希爾德則用漫不經心的口吻回答道:

“呀,原來他們是英國清教的人啊。那還真是對不起啊。我還以為是那些人的支援者什麼的呢,給一起解決了。”

“……!”

砰!神裂的速度開始劇增。

但布倫希爾德的速度也同樣開始在增加。事到如今,身為世界上不到二十人的“聖人”之一這一點,對她們來說已經不再有任何優勢。

這時,異變發生了。

每次以超音速的速度揮動武器時所產生的橙色火花開始異常地膨脹起來,鋼和鋼交叉相撞時所發出的聲音也有一瞬間發生了扭曲。

“嘁!”

覺察到什麼布倫希爾德向後退去。

一邊小心提防著持長刀的神裂,一邊換作單手持劍,觀察自己的刀刃。

為了將金屬製的鎧甲和敵人一起切成兩段而鑄造的又厚又寬的刀刃。

刀刃上布滿了缺口。像是做工極差的梳子一樣,不均勻地布滿幾公分大的細小豁口。每次刀劍交鋒時,神裂的刀都會深深地嵌進庫拉伊莫亞吧。

“我以前曾經聽說過,說日本的刀幾乎擁有相當於劍和盾兩種作用的耐久性。現在看來不隻是這樣啊。刀刃上竟還附有一些術式。雖然我也用了一些攻擊用的術式,但這樣下去話,看來對我很不利啊。”

“‘唯閃’理論上是可以將一神教的天使一刀了結的術式。因此我並不想對人使用。”

“原來如此啊。”

布倫希爾德的姿勢發生了變化。

並不是那種很明顯的大變化。但是原本毫不掩飾釋放出來的殺意慢慢收斂了。是防守或者是撤退的架勢。怎樣才能將損害降到最低地離開這裏。布倫希爾德的腦海裏不停地思考著可以全身而退的戰略。

“你打算逃跑麼?”

“你怎麼能這麼想呢。本來我的目標就不是你們。我隻是想知道‘神劍文字通曉者’值得支援者的底細,才會和你交手的……不過如果是這個程度的話,應該就沒有問題了。我可以繼續按照原計劃行動。”

“計劃?你為何要襲擊北歐神話係的結社?”

“為了興趣和實際利益。”

布倫希爾德笑著答道。

那是個不能稱之為笑容的笑,裏麵充滿深深的惡意與憎惡。

“如果你想知道目的話,不要問我去問他們吧。去問那些你們拚命保護的,一副被害者嘴臉的魔法師們吧。隻要追查一下女武神和赫爾這兩個單詞就明白了。”

“嘶!”

對於想要返回的布倫希爾德,神裂全神戒備,將意識集中到七天七刀上。在和庫拉伊莫亞的交鋒上是自己這邊占優勢,這樣繼續打下去的話,砍斷庫拉伊莫亞是早晚的事。

但是——

“還要繼續打下去麼?”

布倫希爾德沒什麼興趣地說道。

“因你我打鬥的關係,餘波已波及到各處……原本喧鬧的魔法結社的據點也差不多要麵目全非了。”

神裂突然感到後背開始冒寒氣。

“神劍文字通曉者”的據點是一艘擱淺在港口的巨大帆船。而為了填滿半圓形船底和地麵間的空隙,數十根木柱子支撐在那兒。

木柱子中的幾根因為受到神裂她們打鬥時的衝擊,已經斷掉了。

隻要有一個地方發生重量偏移,剩下的那些柱子也會陸續斷掉。而斷掉的柱子超過一定數量的話,這艘超過三十米的巨大帆船就會遵循原來的重力法則。

也就是說——

轟隆一聲,轟然倒塌。

而利用船身做遮蔽物隱藏起來的牛仔褲店的店主和導遊少女也會被卷進來。

“可惡!”

神裂咒罵道。在巨大帆船完全傾倒之前向自己夥伴的方向跑去。在她開始這個動作的同時她的直覺就告訴她。

機會已經從手中溜走了。

布倫希爾德一定會利用這段時間迅速撤離,並逃之夭夭吧。不知是不是布倫希爾德本人也有這樣的自負,嘴角上浮現出從容的微笑。

“我本人也覺得沒有必要勉強戰鬥下去,當然如果是阻礙到我的計劃的話,那就非戰不可了。”

最後,又對神裂這樣說道:

“如果,真是那樣的話……那就等主神之槍完成之時再會吧。”

4

襲擊犯布倫希爾德就這樣逃走了。

所幸牛仔褲店的店主和導遊少女都平安無事。但是被當做炮彈的魔法結社的人的情況則不太樂觀。結社的其他成員和負責回收的“必要之惡教會”的人,在據此七百米遠的樓頂上被發現。全都負有瀕死的重傷。

神裂火織從港口返回到租賃車的方向。

她並沒有立即坐進狹小的車裏。心情依然有些沉重。布倫希爾德那種將活人作為武器射出去的作戰方式,光是看著就已經很耗損人的心神了。

店主走過來對坐在汽車發動機罩上的神裂說道:

“找到了。”

店主的手裏拿著手機。

剛剛應該是和誰在聯絡事情吧。

“布倫希爾德·愛因庫特貝爾。出身芬蘭的聖人。英國清教的書籍庫及英國圖書館裏有她的登記記錄。”

“當然,世界上的聖人總計也不到二十個,要把他們全部列出來也不是什麼難事。”

你也許會覺得很意外,像神裂這樣明確隸屬於十字教組織的聖人非常少。

多數的場合都是因為“聖人已經過於強大,沒有必要加入到任何組織”這個原因。開門見山地說,他們一個人就已經有了與一個組織相抗衡的實力。

因此像英國清教這樣的組織不會逼迫這些聖人們屈服,隻是掌握一下“他們在哪兒並做些什麼”,隻要他們不惹火燒身,便一直放任自流。

布倫希爾德便是這些聖人中的一員。

“你所說的聖人,指的是十字教的吧。”

導遊少女不可思議地問道。

“那北歐神話係的布倫希爾德為什麼可以盡情地使用聖人的力量呢?”

“聖人的資質是‘一生下來就具備的’身體特征。因此北歐神話文化圈的布倫希爾德即使擁有這種力量也不足為奇。”

“好像原本布倫希爾德就完全隸屬於北歐神話的結社。她所使用的術式也是他們那一支,據說她沒有用過十字教的‘聖人’。”

“結社……”

神裂喃喃低語道。

店主聳聳肩說道:

“規模好像不怎麼大,也就二、三十人的樣子。除了布倫希爾德之外其他人的水平都很一般。也沒什麼顯赫的功績。據說他們的目的隻是為了能夠維持傳統的生活方式。”

“這樣的話,就有必要查一下這個結社了。”

以保護傳統生活為目的的話,和布倫希爾德的行動及戰鬥能力就太不相符了,神裂說道:

“也許在布倫希爾德行動的背後,是那個結社在操縱命令也說不定。”

“那是不可能的。”

店主痛快地否定道。

“那個結社五年前已經被摧毀掉了,幸存下來的隻有布倫西爾德而已。”

神裂一行向附近的教會走來。

外表看上去是世界上有名的羅馬正教,但內部卻完全改裝成英國清教式的了。這裏是“必要之惡教會”的一家分會。被布倫希爾德襲擊的魔法結社的受害者都被收容在這裏。他們的症狀不是一般的醫院能夠診治得了的。

這裏之所以能夠收容如此之多的負傷者,是因為內部的空間被魔法改動了。

帶著護士帽的修女一看見神裂,急忙低頭行禮。

“您辛苦了,是來聽取情況的嗎?”

“有受傷比較輕的人麼?”

“他們所受的傷沒有輕重之分。”

修女搖頭說道。

“所有人受傷的程度都一樣。精準到這種程度,簡直是像人類加工工廠一樣。將傳送帶上送來的人精密地進行摧毀。在亂戰之中竟然能夠做到這種程度,真是令人難以置信。這樣的話,把他們殺掉不是要簡單一百倍麼。”

雖然知道事實如此,卻不能簡單作罷。

神裂更換了一下自己的要求繼續說道:

“那麼,我可以和知道情報最多的人談談麼?”

“應該可以,為了聽取他們的叫苦聲,我有事先保留他們的說話能力。”

修女像是導遊一樣,開始向聖堂的裏麵走去,神裂他們則跟在她的身後。

“布倫希爾德在使用單純的物理攻擊將他們打傷之後,好像還施了一些魔法手法。”

“魔法手法……?”

“傷口沒法痊愈。”

修女歎息著說道。

“嗯,可以幹擾自然治愈能力和恢複魔法的作用。也就是說,除非是布倫希爾德自己解除這些術式,或者是她被打敗;否則斷了的手臂隻能一直斷著。”

“說到北歐係,刻的應該是如尼文字吧。那麼將它除掉的話,效力也許就會消失了。”

店主這樣說道,修女臉上的表情卻依然未變。

看來她也曾經這麼想過。

“可在肺部內側的文字要怎樣除掉呢?除非把所有的內髒都和別人交換一下,或許還有可能。”

啊……導遊少女一副十分惡心的表情。

帶著護士帽的修女站在門前,向旁邊讓了一步說道:

“請進,如果有事的話,請叫我。”

“嗯,好的。”

神裂頷首道,沒有敲門直接推門走了進去。

她根本沒有想過對對方應抱有的最低限度的禮儀。

不知道原本是用來做什麼用的房間,在相當寬敞的四角形空間裏沒有任何類似於日常家用器具的東西。石床上直接鋪著床墊。上麵躺著被布倫希爾德所襲擊的魔法師們。是個能睡十個人的大房間。

多數人的視線都集中在神裂身上。

但是,也許是因為兩手腳、一隻眼睛以及一部分內髒都被損壞了的緣故,倒是沒有那種向後撤退或者是猛撲上來扭打的人。

神裂輕輕地掃視了一下四周,隨後眼光落到一個青年身上。

“我就直接問了,請你把知道的關於布倫希爾德·愛因庫特貝爾的事告訴我。”

當然沒有回答。

屋子裏陷入了沉默。

導遊少女不安地來回看著神裂和青年的臉,牛仔褲店的店主則嫌麻煩地呼了口氣。好像馬上就要說出“算了吧,直接把他們棄之不顧或者是當成引布倫希爾德的誘餌算了”的樣子。

神裂依舊無言地沉默著。

有時,這種無聲的沉默給人的壓力要遠遠大於罵聲及怒吼。

事實。

被迫平躺在床上的青年,勉強擠出聲音對神裂說道:

“你……覺得,我有……義務……告訴你麼?”

不知是不是體內也受到損傷的緣故,他說話的聲音和臉色都很不穩。

但意思卻表達得很明顯。

雖然聽上去是拒絕的話語,但若真是這樣的話,根本就沒有必要開口。

感覺到他有所回應的神裂繼續說道:

“難道要我特意將你們運到拷問用的處刑塔你們才肯說麼。還是把不能動的你們送回布倫希爾德會再次襲擊的結社據點,你們才肯痛快地說出來。”

“切~”,青年咂嘴道:

“這種說法……還真是過分啊,這樣看來,你也應該……知道些什麼吧。”

“五年前你們將布倫希爾德·愛因庫特貝爾他們的小結社集體毀滅的事麼。”

神裂的措辭之所以和以前有所不同,也是因為這個情報吧。

青年深深地呼氣道:

“這樣說來,啊,痛……關於‘赫爾’的事……你也已經調查過了……”

“還沒有。”

神裂搖頭說道:

“因此才讓你將你知道的所有事說出來。”

“……不知道,也好……”

“與其……要說那件事,還……還不如讓我死來得痛快……”

“你還是不想說麼……不過你真的確定這樣做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