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說無妨。”
“看得出來,你是聰明人。”蕭老說,“這事不容易,現在退出還來得及。”
梁長風四處看了看,這民宅平凡如常,但收拾得幹淨整潔,還有一處香壇燃著香,絕不像久無人居的模樣。
“這裏有人住,但不是你。”梁長風走到香壇前,看到背後有一隻插滿簽的卦桶,“是城隍廟的那位先生。”
“嗬,如果你真的有所企圖,恐怕這裏也保不住了。”
“蕭老放心。”梁長風轉身,“我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坐下說吧。”蕭老提起桌上的壺給梁長風倒了杯水,“你在城隍廟裏見到的是我徒兒,別看他頭發稀疏臉上布滿皺紋,其實他與你年紀一般大。”
梁長風驚訝,隻聽蕭老繼續說下去。
“這家夥生來就老相,從小受人不少欺辱,但好在本性尚且良善,再加上與他過世的父母算有些交情,便收作了徒弟。他這人也算機靈,平時能幫上不少,沈家的宅子也是他在看。”
“這兩間宅子都是沈前輩置辦的嗎?”
蕭老苦笑著搖頭:
“這件事,你聽我慢慢道來。
三年前,有個孩子找到我,說他要在沒羽巷置辦兩套宅子。當時恰有幾戶人家搬出赤仙坊,托我留意買家,那孩子不知從哪裏打聽到這消息便找來了。
起初我以為是小孩的玩鬧,便打發他走,可他隔三差五又找上門,對置辦宅子的事執著得很,還說他有的是錢。
我本來都打算報官了,那孩子才說出實情。說自己與爺爺相依為命,如今他爺爺得了瘋症,被老家的鄰裏排斥,實在待不下去,隻能來麗舟重新開始。
我又覺得那孩子的話不真,畢竟他說自己有的是錢,莫不是錢的來路不正。那孩子解釋,這錢都是他爺爺年輕時攢下的,絕對不是偷的搶的,讓我盡管放心。
我看他還算誠懇,暫且答應了,讓他準備好錢財再來。之後他果真帶來不少銀票來,而且已經選好宅子,似乎很著急住進去。再後來我終於見到了他爺爺。”
梁長風問:“他的爺爺就是沈嶠?”
“是,也不是。”這個回答蕭老都覺得可笑,“準確得說,那時候我還不知道他是沈嶠,因為那孩子說他爺爺叫沈山道。”
“山道,即為嶠。”梁長風說。
“沒錯,但當時我怎會知道。”
梁長風點頭:“所以,他們搬進赤仙坊時,還沒人知道他們的真實身份。”
“是這個理。”蕭老繼續說,“搬進來之後,這爺孫二人一直住在沒羽街倒也安穩,沈山道也就是沈嶠因為患瘋症從來不出門,都是那少年進出料理。”
“可是這件宅子不在沒羽街。”梁長風提出疑問。
“是的,他們買了兩間,這間卻一直空著,這也是我存疑的原因之一。起初我也懷疑過他們身份,但官府來查過幾次,並無問題,我便也放心了。”
“那您是什麼時候知道沈山道便是沈嶠?”
蕭老歎息:“一年多前,沈嶠去世之後。”
“沈嶠去世可有問題?”
“沒有。”蕭老肯定道,“我確信是沒有問題,他的瘋症很嚴重。”
“為何作此斷定?”梁長風問。
“見過好幾次,神誌不清,目光呆滯,答非所問,根本無法自理,說是瘋症更像是癱了啥了。”蕭老的神色黯然,似在回憶當時的場景,“萬萬想不到,他竟是沈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