盆裏的清水已經換了五六回,徐朔之把臉也洗了七八遍,可他還是覺得不夠,吩咐阿遼再去換水。
梁長風好不容易把那隻發狂的公雞安撫好,此時已換了身灰色布袍從裏屋走出來。
“我長這麼大,還沒被一隻雞蹬鼻子上臉過,梁長風,你是不想活了?”
徐朔之的火氣還沒消,左一個“該死”右一個“瘋子”在那兒大罵,更令他為之氣憤的是這日剛換的織錦長袍上還沾著顏色深淺不一的雞毛,怎麼都拍撣不盡。
梁長風看他折騰了一會兒,邊歎氣邊拾起塊半濕的抹布往徐朔之身上擦。
徐朔之見狀嚇了一跳,連聲道:“幹什麼,快把那塊臭布拿開。”
梁長風不與他囉嗦,繼續手上的動作,不消片刻功夫,那些雞毛倒也紛紛撣落下來。
“梁先生,那隻雞它……”阿遼平日少語,但在梁長風麵前卻多了些親和。
“啊,那隻雞遭遇了些‘變故’,不礙事不礙事。”
梁長風雖然回答得從容淡然,可阿遼卻繼續問:“可是,它的頭沒了。”
徐朔之有些糊塗:“你們在說什麼啊?”
阿遼麵露難色:“師父,剛才撲到你身上的那隻雞沒有頭。”
徐朔之大驚失色:“沒有頭?怎麼可能,瘋子,這怎麼回事?”
梁長風隻當沒聽見,問道:“你們找我有什麼事?”
徐朔之見他答非所問有些惱,隨手一指道:“阿遼,把那隻雞給我拎出來瞧瞧,我倒要看看這家夥在折騰什麼。”
阿遼自然聽命,朝梁長風做了個“抱歉”的手勢便三兩步閃入裏屋,隻聽一聲輕響後,他拎著破布兜又走了出來。WwWx520xs.com
布兜被重新置於三人麵前,徐朔之特意瞧了眼梁長風的表情,怎奈那家夥神態自若,根本瞧不出什麼端倪來。
“打開吧。”
阿遼的手鬆了鬆,那布兜應聲落地,一隻通體油黃、羽翼豐滿的雞從裏麵滾了出來,不過這雞確實與阿遼說的無差,本該長頭的位置竟空空如也,像是曾被什麼利器斬斷,隻有鮮紅的血跡還斑斑在目。
倒的的確確是一隻無頭雞啊。
“瘋子,你把它的頭砍了?”徐朔之可記得清楚,這隻雞被梁長風拎回來的時候還是完完整整的,“你幹嘛和一隻斷了氣的雞過不去。”
“你怎麼知道它斷了氣?”
這話聽著似曾相識,徐朔之以為梁長風又在敷衍他,索性一腳上前踢了踢地上的雞:“你看,它都不動了。”
“哎,你當真想知道怎麼回事?”梁長風忽然歎了口氣,甚是無奈。
徐朔之瞪著他,連阿遼也好奇地望著他。
“好吧,不過你可別後悔啊。”
梁長風走到那隻雞麵前半蹲下身子,又挽起隻袖口朝雞的身體伸手探去,他先摸了摸雞脖子,又一路摸了摸雞胸脯、雞翅膀、雞大腿、雞屁股,總之隻要是這隻雞有的部位他都摸了個遍,那動作看起來滑稽得很。
徐朔之暗想,這梁長風莫不是瘋了,竟然對一隻沒頭的雞上下其手,這簡直是罪過啊罪過。
可沒等他回過神,地上的雞卻突然動了起來,撲騰了幾下翅膀如活了般,像隻沒頭的蒼蠅胡亂撲騰起來。
這一撲騰可就更怪了,居然又是衝著徐朔之的方向飛過來。
這次阿遼早有準備,不等無頭雞近徐朔之的身就一掌擊飛了它,被擊中的雞突然發出一聲詭異的“咯咯”聲,撲倒在不遠處的地上。
梁長風“哎呀”了幾聲,竟是歉然地說了句:“稀奇啊,你怎麼老是跟老徐過不去。”
其餘二人皆是一愣,難道梁長風在和無頭雞說話,可對方是隻雞啊,怎麼可能聽得懂人話。
“喂,它到底是死是活啊,怎麼一見我就撲上來?”徐朔之惡狠狠的瞪著那隻雞,可惜無頭雞既沒有頭更沒有眼珠子,是萬萬不可能與他對視的,更別說能瞧見他。
“阿花還活著。”梁長風掐著無頭雞的翅膀將其提在手裏,“它好像很喜歡你啊。”
“它就是劉三娘家的雞啊。”徐朔之一臉嫌棄道,“這沒頭怎麼還活著,太詭異了吧。”
梁長風撫摸著阿花的胸脯說:“我並未斬斷阿花的腦袋,我找到它的時候,它的頭已經被斬了,而你們最初看到的不過是它的頭頸皮肉相連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