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麵無常”高風由於站得距離鄒二婆婆甚近,事先又毫無警覺,遂無端遭到粉身碎骨的池魚之殃!
淳於泰在兩三丈外,飄身落地,目睹當場慘況,心真對卜新亭起了無法形容的萬分感激!
但那位“骷髏幫”的幫主歐陽溯,這時卻心難過萬分!
他也因站處稍遠,本身功力又高,並未受到“霹靂”的威力傷害。
但“骷髏幫”來此七人,轉眼間傷亡已盡,隻剩他孤獨一人。
怎不令歐陽溯把滿口鋼牙,挫得“格格”作響!
淳於尜見了歐陽溯這副神情,不禁冷然一笑,向他嘴角略披。
朗聲叫道:“歐陽幫主,你‘骷髏幫’的巢穴,已為卜新亭邀集好友,乘機摧毀,所謂‘南荒二妖’,‘勾漏一鬼’等三大供奉,與內三堂主,也在這‘斷魂崖’下,掃數慘死,如今隻剩下你光杆一人……”
歐陽溯不等對方往下繼續譏諷,便嗔目叱道:“淳於老賊,你休得意,如今雖然隻剩我光杆一人,但我的‘白骨神槌’與‘骷骷釘,,仍是夠使你們這群陰險賊消受,並加上幾個,在棺材之,墊墊底兒!““歐陽溯,你真會作夢,既然死在我‘神工穀’外,哪裏還會有甚棺材?還不是把你髒腑喂鷹,骨肉喂狗!”
“人生自古誰無死?青山何處不埋人?一具臭皮囊,值得什麼?
火葬、土葬、鷹葬、犬葬、你家歐陽大爺,悉聽尊便,如今廢話休提,就看你們之,誰有膽量先來嚐嚐我威震天南的‘白骨槌’與‘骷髏釘’的厲害!“但他才一舉步,便被卜新亭搖手阻止,並向那位咬牙切齒。滿麵殺氣的歐陽溯,含笑叫道:“歐陽幫主,常言道得好‘識時務者。
方為俊傑。你同來人,全是名震南荒的一流高手,均在轉瞬之間,悉數敗死,隻剩你這光杆一名,何必再逞狂傲,慢說淳於泰穀主的’紫煞神功‘,蓋世無敵,就是我們輪流出手,每人百招,也能把你活活累死,不如索性自行了斷,還顯得神氣一點……“語音至此,略略一頓,又複以一種一本正經的神色,目注歐陽溯,緩緩說道:“卜新亭看在閣下畢竟是一幫之主,對你特別尊重,你若有什麼未了心願,不妨說將出來,或許我可以……”
“卜新亭,我真得多謝你了,虧你加以提醒,我才想起來一樁幾乎被我氣極遺忘的必須辦理之事。”
“歐陽溯幫主說吧,你自己是沒有機會辦了。隻要不太過分。
我卜新亭願意派人前去代你完成……
“誰要你辦?這樁事兒必須我親手處理!”
話說至此尖然揚手一掌。向他身邊壁上的一塊突石,劈空擊去。
那塊突石並非在壁上生根,隻是虛擺浮擱,故而毫不費事地,應掌立墜。
石後,赫然現出一根火藥引線頭。
歐陽溯屈指再彈,一點火星,飛向壁上。
等到“神工穀”群豪相顧愕然之際,壁上火藥引線的線頭,已被火星燃著,迅疾帶著“哧哧”之聲,縮向壁內燒去!
淳於泰目注卜新亭,雙眉微蹙叫道:“卜兄,歐陽溯此舉,卻是何意?”
卜新亭笑道:“這點花樣,顯而易見,據我調查,他們於前天在這‘斷魂崖,前,花費兩日時間,鬼鬼祟祟,不知作些什麼?如今依情判斷,他們定是埋有強烈地雷**,企圖在萬一慘敗之時,與我們搏個同歸於盡!”
淳於泰見壁上引信,業已延燒入石,不禁在神色上略見緊張地,急急問道:“卜兄既已洞見對方陰謀,卻該怎樣應付?是設法加以阻止,抑或立即避退……”
話方至此,歐陽溯獰笑一聲說道:“淳予老賊,別作夢了,引線進燒入石,你怎樣加以阻止?並因時間延誤,避退也已不及,你們隻自乖乖在此等死!,有這樣一大批絕世高手,充任殉葬,我歐陽溯也總算死得相當痛快的了!”
“嘿……嘿……嘿……嘿……”
歐陽溯話完以後,繼之而來是一陣懾人心魂的怪聲厲笑!
“哈……哈……哈……哈……”
這陣“哈哈”大笑是發自那身為“神工穀”大總管“眇目張良”卜新亭的口內。
淳於泰江湖經驗,極為豐富,可以聆音察理,鑒貌辨色。
他從“哈哈”大笑之,聽出了卜新亭的暇適從容意味,不禁心一寬,向卜新亭問道:“卜兄,是否你已有對方凶謀難逞的神妙布置?”
“穀主委實有知人之明,立刻猜出了屬下心事!”
“卜兄請把你的神妙布置說出,也好讓這樁枉逞凶謀,終成畫餅的南荒惡寇,在死前再增點見識!”
“並非屬下有甚神妙布置,而是穀主的洪福齊天,才會在這極端危殆的局麵之下,產生了雙重保險!”
“卜兄請說明白點,什麼叫‘雙重保險’?”
“我在囚禁‘天機劍客’傅天華於山腹秘洞之時,曾聞‘丁丁,鑿石,發現了南荒群寇的這項陰謀,遂凝勁貫掌,隔石傳功,把壁內的引信震斷,這就是第一重保險……”
歐陽溯聽得把鋼牙一挫,卜新亭又往下說道:“適才‘慈心太君,鄒二婆婆引發’霹靂‘自盡的洪福齊天,極為湊巧地,構成了第二重保險!”
歐陽溯從時間上計算,覺得所埋地雷火藥,早該爆發,如今既毫未起甚作用,足見卜新亭所作“雙重保險”之語,絕非虛構j他恨極之下,左手悄悄一翻,甩出三點烏光,向卜新亭上半身電疾射去!
這是他最得意的暗器的“骷髏釘”,隻消一釘見血,便可使人立化骷髏,端的厲害無比!
但淳於泰早就對他全神防範,如今見此情形,右掌倏揚,隔空拍出!
一般強勁無比的內家罡氣,不單撞斜了“骷髏釘”的準頭,並把這三枚具有奇毒的厲害暗器,在空震成粉碎!
跟著,淳於泰不允許歐陽溯再發暗器地,身形一閃,便向他麵前撲去。
這位“神工穀主”委實可稱為藝高膽大!
他居然仍是空手,欲以兩隻肉掌,搏鬥歐陽溯那柄無堅不摧,並蘊有奇毒的“白骨神槌”。
歐陽溯也是一代凶人,雖知必死,仍不甘心依照卜新亭所勸,來個自我了斷!
他咬緊牙關,用盡平生功力,居然和淳於泰鬥了個銖兩悉稱。
旗鼓相當!
照功力而論,淳於泰比歐陽溯高出不止一籌!
但一來歐陽溯手多了件厲害兵刃,二來他已存拚死之心,毫不惜命,遂不僅毫未相形見絀,反而幾乎使淳於泰居於劣勢!
譬如,如今淳於泰正一掌向歐陽溯前胸擊來,招式雖為極平庸的“金豹探爪”,其卻蘊藏了七八種精微變化!
歐陽溯不閃不避,毫未理會地,揚手一槌,向淳於泰的天靈要害砸去。
倘若淳於泰不肯改變招式,即這一掌雖能震得歐陽溯五髒寸裂,但他那當頂一槌,也照樣能砸得淳於泰胸髒紛飛!
於是,淳於泰不得不趕緊汲式飄身,使自己適才那一招寓神奇於平庸的精微掌法,等於白費。
常言道:“一夫拚命,萬夫莫當”,何況歐陽溯本身功力,又極高明,自然弄得那位空負曠世絕學的“神工穀”主淳於泰,相當頭痛,並在一時之間,想不出什麼有效辦法來對付歐陽溯的拚死企圖。
一來一往地,鬥了七八十回合,淳於泰仍是堪堪應付,並未看出什麼占了上風的足以製勝跡象!
潘玉荷有點擔心,向卜新亭低聲叫道:“卜大總管,南荒來敵之,隻剩下歐陽溯一個人了,何必如此費事?我就幹脆一擁齊上,立刻可以把對方……”
話方至此,卜新亭便即搖手說道:“不行,不行,誅除歐陽溯之事,必須讓淳於穀主獨力為之,我們其餘諸人,全都不宜插手!”
“卜大總管之意,我們有點不大了解,我們其餘諸人,不能插手的緣故安在?”
“夫人你聽錯了,屬下說的是不‘宜’插手,卻也並非‘不能’插手……”
“不宜的緣故何在?”
“原因在於歐陽溯是‘骷髏幫’一幫之主,曾經名驚四海,威震南荒,而淳於穀主又有霸視武林,奴役百派之意,則在‘神工穀’開穀問世以前,假藉這位‘骷髏幫’主的項上人頭,來使穀主向天下立威,豈非再妙不過?“他的話音方住,那位正與歐陽溯互相惡鬥的“神工穀”主淳於泰,竟發話叫道:“卜兄說得對,你們都不許插手,由我獨自打發,殺以立威,倒看這位歐陽幫主的拚命手段,能維持多久?”
歐陽溯冷笑一聲,目閃厲芒接道:“哼!能夠維持多久?至少在五百招,你休想勝得過我!”
歐陽溯怒嘯一聲,攻勢淩厲,淳於泰也不敢絲毫怠忽地,全神應付,這兩位混世魔頭,又打了個龍騰虎躍,難解難分!
潘玉荷觀望戰場,雙目微蹙,臉上仍帶憂色。
卜新亭發現她這種神情,含笑問道:“夫人憂慮什麼?穀主業已練成‘紫煞神功’絕藝,難道你還怕他處置不了歐陽溯麼?”
“我不是怕穀主處置不了歐陽溯,而是認為五百招惡鬥以後,必然相當疲累,真力有所損耗……”
“夫人太多慮了,穀主神功絕世,些許消耗,對他有何妨礙?
何況歐陽溯一死以後,別無任何強敵……“
“還有一個‘天機劍客’傅天華呢?”
“夫人萬安,傅天華業已被我控製,隻等歐陽溯一死,便立即獻與穀主處置……”
“卜大總管,不是我對你的話兒,有所不信,而是因為那‘天機劍客’傅天華除了武功極高以外,心計也狡若天狐,才覺應該提防萬一-,在傅天華未確實伏誅前,不宜使穀主的精力心力有所損耗!”
“夫人既如此說法,我們便一齊動手……”
誰知他這“一齊動手”之語方出,一邊淳於泰與歐陽溯二人的動手情況,業已有了變化!
這不是動手之,任何一方的功力遽有消去,或出了什麼紕漏,而是那位“骷髏幫”主歐陽溯,勘透了生死之念!
這些屍骸,除了鄒二婆婆、楊未、了空、呂崖等“寰宇四惡”外,便都是隨自己同來的“骷髏幫”三位供奉,和內三堂的堂主。
同來諸人,俱遭慘死,自己縱能幸免,又有什麼生趣?
何況,不單是目前慘敗,連“十萬大山”的老巢,也被那“眇目張良”卜新亭,邀人毀去!
更何況當前群敵,虎視眈眈,縱令自己能在“神工穀主”淳於泰的手下,占了便宜,也絕無全身而退的僥幸可能。
反複推敲之下,歐陽溯覺得生趣既無,生望亦絕!
於是,他的生死之念已定,如今唯一的心願,就是設法從淳於泰的身上,撈回一點本錢,就是死,也得甘心瞑目!
主意既定,恰好淳於泰以一式“推山填海”,右掌疾伸,擊向歐陽溯的前胸!
這招“推山填海”,招式雖甚平凡,但明眼人一望便知,由於施展人的功力不同,遂能化腐朽為神奇,蘊藏了不少精微變化。
換在先前,歐陽溯是不管你蘊有變化,都置諸不理,而向淳於泰更致命的要害搶攻,使對方若不自動撤招變式,便將同歸於盡。
這種拚命三郎的打法,雖能解自己之困,但要想使淳於泰有何損傷,卻辦不到。
故而歐陽溯的主意改變之後,打法也隨之改變。
他不再放棄防守地,向淳於泰發動逆襲,竟以手“白骨神槌”架格,向淳於泰擊來右腕,企圖化解這一招“推山填海”。
淳於泰正對歐陽溯先前那種拚命打法,大傷腦筋,一時之間,著實想不出怎麼才能把這宛若瘋狂的“骷髏幫主”製住?
頭痛之間,突見對方換了招法,不由心一喜。
他甘冒奇險,就在對方“白骨神槌”即將格自己右腕的一瞬間,才把手腕一翻。
“白骨神槌”無堅不摧,假如真被格,淳於泰功力再高,右腕也必告骨折!
但既在一瞬之嗟,未曾格,則淳於泰倏一翻腕之下,使用右手五指,把歐陽溯的“白骨神槌”握住。
淳於泰握住對方,“哈哈”一笑,軒眉叱道:“撒手!”
“老賊休狂,隻怕未必!”
“頑強匹夫,不撒手又有何用?看你還能不能禁得起我幾記‘紫煞神功’!”
邊自說話,邊自再度發掌,向歐陽溯擊去。
淳於泰相當穩重,雖已勝券穩操,仍在第二掌上,加了勁力,是以十一成的威力出手!
加勁用意,是要把歐陽溯一舉擊斃,免得夜到長時夢必多,又生其他枝節!
誰知第二掌剛剛翻出,勁力猶未盡發之際,歐陽溯突然一副獰厲笑容,向他咬牙叫道:“淳於老賊,饒你有多奸刁,居然仍有上當之時!”
說話間,左掌疾揚,對於淳於泰足以開碑裂石的內家重掌,居然也放棄防守,卻向淳於泰發出了四五枚“骷髏釘”!
麵對麵發出暗器,自然使對方難於及時躲避。
但淳於泰的“紫煞神功”,委實不凡,他一聞歐陽溯之語,便知不妙,心念動處,一片紫色奇光,竟從體內進射而起。
四五枚“骷髏釘”,居然被這片“紫煞神功”所化的紫色奇光,消諸無形!
緊隨著的是“砰、砰”兩響,和兩聲慘哼!
第一聲“砰”然巨響,是那柄“白骨神槌”,突然炸裂。
第二聲“砰”然巨響,是歐陽溯被淳於泰一掌擊前胸,身形震得飛起!
淳於泰的“紫煞神功”,雖然擋得住“骷髏釘”的飛襲,並把它化於無形,但卻抵禦不了“白骨神槌”握在掌的強烈爆炸之力!
一炸之下,淳於泰的一隻右手,便被炸得粉碎的齊腕斷去。
故而,第一聲慘哼是“骷髏幫”主歐陽溯掌絕命以前,垂死所發。
第二聲慘哼卻是“神工穀”主淳於泰於右掌慘被炸碎之際,忍痛不禁哼出來之聲!
歐陽溯屍飛丈外,兩條人影,電疾似地,掠到淳於泰的身邊。
這兩人,一個是潘玉荷,柳眉緊蹙地,為淳於泰上好藥物,敷傷止血。
另一個是卜新亭,他憂形於色地,連搓雙手說道:“想不到……
想不到……想不到歐陽溯已存必死之念,居然舍命傷人,使穀主失去了右掌,這……這……“淳於泰雙眉一軒,微笑說道:“這也沒有什麼,區區一掌之失,無礙我武林霸業,卜兄不必為我擔心,我們還是辦理最重要的事吧。”
“穀主是指‘天機劍客’傅天華麼?穀主新受重傷,要不要休息一下,再……”
“不必,不必,不把傅天華這廝,趕緊了斷,我的心不安!”
“由潘夫人與屬下同去把傅天華押來如何?免得到了這為山仞的最後關頭,又生意外波折!”
潘玉荷尚未答言,淳於泰業已向她點頭說道:“你去;你去,卜兄說得對,在這最後關頭,我們一切處置,都應該盡量慎重!”
潘玉荷聽淳於泰也是這樣說法,遂向卜新亭問道:“卜大總管,那‘天機劍客’傅天華,被你囚在何處?請說。”
“就在這壁後一個秘密洞穴以內。”
傅玉冰自然最關心他爹爹的安危,秀眉一揚,高聲叫道:“卜大總管,人手多一點好,我也去吧!“
卜新亭微微一笑,向她手說道:“傅天華的一身內家功力,已然毀去,有夫人與我同去,已然足夠,玉姑娘和黃老弟穆老弟等,就在此處,照應穀主便了!”
說完,便與潘玉荷一前一後地,相偕轉過峰腳。
傅玉冰不便堅持跟去,不禁秀眉深蹙。
這時,有人心陡然充滿了詫異驚疑!
這人,便是老魔頭“神工穀”主淳於泰,他詫疑的是自己一向偏寵的獨生愛女淳於玉鳳,為何臉上不見悲痛、驚急神情,好似對於自己的一掌之斷,根本就毫不理會。“他雙眉略蹙,目光凝視著傅玉冰,叫了一聲“鳳兒……”
傅玉冰對此稱呼,陌生已久,加上心懸真正的爹爹安危,遂在出神凝望卜新亭、潘玉荷等去處之下,不曾把淳於泰所喊的這聲“鳳兒”聽入耳去。
淳於泰越發驚奇地,再把語音略為提高叫道:“鳳兒,我在叫你,你怎麼未曾聽見?”
這回,傅玉冰自然聽得見,不得不應聲向淳於麵前走來。
但傅玉冰自從明白自己身世,知道淳於泰是不共戴天的殺母深仇以後,對於淳於泰的一聲“爹爹”,盡量吝於出口。
如今雖應聲走過,但臉上神色,不單毫無關懷之狀。反而對於淳於泰右手之斷。還仿佛流露出幸災樂禍模樣來!
淳於泰越發疑惑不解地,雙眉深蹙輕叫了一聲道:“鳳兒……,,這第三度的”鳳兒“兩字,剛剛出口,突然聽得有人接口發話說道:”錯了,穀主,你不應該叫她‘鳳兒’,而應叫她‘玉兒’……“隨著話聲,從那百丈峭壁的腳下,轉出一人。
這人就是“神工穀”的大總管,被淳於泰視如股肱的“眇目張良“卜新亭。
但卜新亭是獨自一人走來,身後並未跟隨有其他的人物。
這又怪了,卜新亭是與潘玉荷去押解傅天華,理應三人同來。
如今,不單不見傅天華,竟連潘玉荷也未與他一同回轉。
淳於泰對卜新亭要自己叫“玉兒”,莫叫“鳳兒”之語,感到十分驚詫,正欲加以詢問。
但等見了卜新亭未曾把傅天華帶來,淳於泰卻轉變了問話題目,向他急急叫道:“卜兄,傅天華呢?難道被他跑了?”
“跑不了,跑不了,今日是傅天華了斷一切恩怨之期,你便趕他,他也不跑!”
“既然他跑不了,如今人卻何在?”
卜新亭突然仰首夜空,發出一陣縱情狂笑!
這一笑。把兩個人笑得滿腹驚疑!
這兩個人,一個是淳於泰,一個是穆小衡。
因為卜新亭如今所發的這陣笑聲,與平時顯得略略有異。
這一有異,使淳於泰聽來,覺得陌生,穆小衡聽來,卻覺耳熟!
淳於泰皺眉道:“卜兄……”
卜新亭擺手笑道:“不要叫卜兄了,我們是廿餘年深交,淳於兄當真認不出小弟的本來麵目了麼?”
淳於泰似乎想起什麼?如遭雷殲地,全身一顫,足下連退兩步,戟指卜新亭失聲問道:“你……你……你……你……你……”
卜新亭瀟灑從容地,含笑說道:“我就是‘北天山’的‘負心遁客’,也就是昔年‘隱賢莊’引狼入室,害得穆大哥家破人亡的‘天機劍客’傅天華……”
這幾句話兒,使淳於泰、黃衫客、傅玉冰及穆小衡等,都聽得茫然瞠目!
傅天華繼續說道:“為了瞞過你這老魔頭,我先殺死一名黑道巨寇‘眇目張良’卜新亭,自眇一目,在臉上添了無數刀疤,然後再請老友杜百曉,把我弄得遍體鱗傷,丟在‘神工穀’左近,讓你救入穀,借用卜新亭的身份,成為你心腹總管!““不對,不對,你取來杜百曉的那顆人頭,我曾仔細驗過,絲毫不假,否則,我又怎肯對你信任,把你視為心腹?”
“淳於老魔,你忘了春秋戰國時,樊於期以頭顱幫助荊軻,以圖刺秦的故事麼?杜百曉兄效法先賢,慷慨自刎,借了他一顆項上人頭,才換了我這‘神工穀大總管’地位,使你對我言聽計從。
一步步的安排,先行以邪製邪,盡誅當世諸魔,最後再和你算算二十年前血債!
黃衫客聽得感歎萬分地,向穆小衡悄然說道:“賢弟聽見了麼?
杜老人家與你恩師,一個甘眇一目,遍體鱗傷,一個慷慨自刎,用心多麼深苦,前輩典型真是無法企及!
淳於泰這時才想起潘玉荷來,把目凶光,覷定傅天華,厲聲問道:“潘玉荷呢?……”
傅天華仍然毫不緊張地,從容答道:“昔日‘隱賢莊’,內慘遭毒手,廿餘年之後,恩怨分明,你還問起你那位比你先行一步的如夫人,不嫌太愚蠢了一點麼?”
淳於泰知曉潘玉荷必已遭不幸,鋼牙一挫道:“好,既然今日恩仇總結之期,我們便放手一搏!”
“你殺了我的夫人,我也殺了你夫人,可算仇怨已清,故而我不與你拚,與你拚鬥的,應該是我徒弟。”
“你的徒弟是誰?是不是穆星衡之,當年並未死去?”
“這是我昔年於千艱萬險之的唯一得意傑作,穆小衡被我帶走,親傳絕藝,為穆恩兄保全血嗣,並複深仇,在搖籃,被你燒成枯骨的,卻是你親生之女……”
“胡說……”伸手向傅玉冰一指道:“我的女兒在此!”
你才胡說,你的女兒被我偷龍換鳳,早化劫灰,這是我女兒傅玉冰,不過麻煩你代我將她養大成人,大概你是作夢太多,癡迷心竅,難道竟看不出她的眉眼形態,均與內生前,極為相像麼?
淳於泰向傅玉冰盯了兩眼,目閃凶光,剛想伸手,傅玉冰已異常機警地,閃身後退,與穆小衡並立一處:這時,傅天華臉色一正,向穆小衡高聲叫道:“衡兒,如今是你為父母報仇的適當時期了,好好向前,不要膽怯,也不可驕傲,以你連番奇遇,以及我所轉注的數十年修為結晶,應該可在百招之內,把這右掌已廢的萬惡老魔,斃於掌下!”
穆小衡恭身應命,但在出手之前,卻向傅玉冰附耳悄聲說道:冰妹,你不可離開你爹爹身邊,因為我發現他老人家似有自盡向我爹爹在天英靈謝罪之意!,傅玉冰悚然一驚,連連點頭地,趕緊倚到傅天華的身邊。
這時,傅天華話已說完,好似英氣頓失,人也突然老了許多,搖搖欲倒地由傅玉冰小心扶住。
淳於泰見所謂仇人之,竟是自己打算選為東床快婿的穆小衡,不禁怒嘯一聲,凝足“紫煞神功”,帶著全身散發的紫煞光輝,用一隻殘餘左掌,向穆小衡發招猛擊。
穆小衡自然不甘示弱,劍眉雙剔,目閃神光地,揮掌硬接!
“吧……吧……吧……”一連數掌,雙方在功力強弱方麵,並無甚明顯區分,但那激撞四散的勁氣狂飆,卻卷起了漫天塵沙,令旁觀諸人,俱有窒息之感!
傅天華在愛女傅玉冰扶持之下,一麵享受這二十年來所重大犧牲的父女天倫樂趣,一麵注目凝神,觀看戰場動靜j石破天驚,龍騰虎躍!
鬥到八十來招,傅天華目神光微斂,一聲輕喟道:“下麵這招,大概是最後一招了,也是衡兒與淳於老魔的強弱生死之判!”
這幾句話兒,聽得傅玉冰芳心怦然,顧不得全神照顧老父地。
偷眼向戰場瞥去。
果然,穆小衡似乎凝足功力,目噴火地,拚命一掌擊出!
淳於泰也因既傷又疲,無法巧妙閃避,隻得咬緊牙關。全力硬接!
“砰然”巨震之下,栽倒了兩個人!
並非兩敗俱傷,是被穆小衡全力一掌,震碎髒腑的“神工穀主”淳於泰,和趁著傅玉冰分神他顧之際,悄然伸手自點心窩的“天機劍客”傅天華!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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