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衫客滿麵神光地,揚眉微笑說道:“穆兄弟雖然不吝絕學,把‘大悲三藝,對我公開,但我卻不願貪多,隻對其的’無相般若神功,妙訣,加以參研,有所得後,便出為穆賢弟護法。”
宇嬌笑道:“大哥與我居然心意相通,我也不肯貪多,隻對‘無相般若神功’,研參有得……”
話猶未畢,忽然想起黃衫客的末後一語,便向他略表驚奇地,注目問道:“大哥,你說你為穆兄弟護法,這‘護法’二字卻是何意?因為穆兄弟如今……”
黃衫客不俟宇嬌往下再問,便含笑說道:“嬌妹有所不知,穆賢弟天資英縱,對於‘大悲七劍’、‘大悲七掌’等精微招式,按圖索驥,稍一過目,便能記住,唯那‘無相般若神功’,卻必須苦心參悟……”
宇嬌聽至此處,嫣然一笑說道:“這種情況,大家都是一樣,我和大哥,還不是專心就此參研,隻有玉妹,因服靈藥之故,才成就最高,領悟最快。”
黃衫客目注宇嬌,揚眉笑道:“我知道玉妹曾服‘紫芝藥,,但穆賢弟福緣不淺,另有奇遇。”
宇嬌大感詫然地,“咦”了一聲,問道:“穆兄弟人在靜室之,苦苦用功,這奇遇卻……卻是從何而來?”
黃衫客道:“我和穆賢弟正在苦苦參研‘無相般若神功,,期收防身靈效之際,門外突起叩扉聲息……”
宇嬌好奇心切,忍不住問道:“這叩扉之人是誰?難道又是那位神出鬼沒的‘天機劍客’傅老前輩?”
黃衫客道:“我開門一看,人蹤已杳,隻有一個小盒,留在門外,盒盛著一瓶丹藥,瓶上並書有‘速服’二字。”
宇嬌問道:“這是一瓶什麼丹藥,大哥可認得出麼?”
黃衫客搖了搖頭,向她含笑說道:“我雖不識,但蠟丸之上,寫得分明,便是‘昊天二寶’其之一的‘再造還丹,。,,宇嬌想起一事,秀眉微蹙問道:”那’吳天二寶,的‘再造還丹’淳於老賊不是給了他的寵姬潘玉荷麼?怎會又被人送到穆兄弟所居靜室門外?“黃衫客雙肩一聳,揚眉含笑答道:“其奧妙,誰能解得開呢?
反正潘玉荷所得,與穆賢弟所得的兩瓶,‘再造還丹’,必有一瓶屬於假貨。“宇嬌道:“哪個是真?哪個是假?穆兄弟獲得這瓶‘再造還丹’後,是怎樣加以處理?”
黃衫客道:“瓶外既書有速服二字,‘穆賢弟處理方法,便有所遵循,自然是立即服入腹內。”
宇嬌雙眉微蹙不以為然地說道:“你仉為何這樣大膽,如此行險,萬一那不是什麼、”再造還丹。而是穿腸毒藥,豈不令穆兄弟……“他話猶未畢,黃衫客便接口笑道:_“我們因有把握,才如此做法,否則,寧可不食,也不會貪。滲冒險,宇嬌有所不解地向黃衫客訝聲問道:”大哥,你與穆兄弟的把握何來?“黃衫客笑道:“因為穆兄弟過目即認得藥瓶外所書的‘速服’兩字,體作‘魏碑’,正是他師傅手筆。”
宇嬌恍然頓悟地,點頭一笑道:“原來如此,真被我猜得對了,這位傅老人家。竟把宛如虎穴不亞龍潭的‘神工穀’魔巢,當作了無人之境。”
黃衫客笑道:“穆賢弟服藥後不久,便感全身氣血暴漲,骨節酸疼,我遂出護法,讓他好好調元運氣,把靈藥藥力,流轉周身。
必對新學舊練的各種功行,大有助益。“
宇嬌以一種萬分佩服神色,搖頭歎道:“傅老人家即去玉妹之處傳書,又來此送藥,於‘神工穀’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居然不露絲毫痕跡,這種神通本領,真令人佩服之至。”
黃衫客聞言,目注宇嬌,低聲問道:“傳書?傳什麼書?”
字嬌遂把所經之事,向黃衫客說了一遍。
黃衫客聽清經過,“嗯”了一聲說道,“這樣也好,所有的恩怨糾纏,都在南荒群凶來犯的那役之間;統統清算,作一了結。“宇嬌向這位軒昂魁梧的意人;掠過一瞥含情目光,低聲問道:“大哥,淳於老魔率領‘寰宇四惡’,與南荒群凶決鬥之事,我們參不參加?”
黃衫客略作尋思以後,搖搖頭道:“狗咬狗的事兒,我們何必參加,應該養精蓄銳地,以全力貫注幫助穆賢弟報仇雪恨才是,好在事先已向卜新亭請了假兒……”
字嬌一麵聆聽,一麵卻在微微搖頭。
黃衫客發現他這種神情,訝然問道:“嬌妹不同意麼?你認為我們應該參加淳於老魔與南荒群凶決戰?”
宇嬌嫣然一笑,目注黃衫客說道:“我不是認為大哥的意見不對,而是突然發覺,我問得有點多餘,因為我們在‘神工穀’的一切主要行動,均有人預為安排,到時隻要聽命行事就是。”
黃衫客道:“有人安排?嬌妹此語是指‘天機劍客’傅老前輩?”
宇嬌笑遭:“不是這位老人家還是誰呢?據我看來,淳於老魔事事都落入傅老前輩的神機妙算之,大概是惡貫滿盈,必難逃死的了。”
黃衫客雙目閃射神光地,悄然說道:“淳於老魘雖然是惡貫滿盈,死星照命,有點當局者迷;但‘神工穀’還有個厲害腳色,我們必須加強警惕,絕對不可對其輕視,稍有大意,否則,一著差誤,滿盤皆輸,,弄壞了傅老前輩苦心布置的精妙棋局,那真慚愧死了。”
宇嬌道:“大哥所說的厲害腳色,是指潘玉荷?抑或卜新亭?”
黃衫客緩緩說道:“潘玉荷隻是武功不弱,並無什麼特別可怕之處,卜新亭則韜武略,‘無所不精,一身武功也善藏若虛,令人始終估料不透,他究竟有多深淺?”
宇嬌銀牙微咬秀眉一挑說:“大哥說得是,我也深覺此入神秘可怕,趁著卜新亭還未起疑,把我們視為心腹之際,找個機會,把他除去好麼?“
黃衫客苦笑一聲,搖頭歎息說道:“嬌妹的意見雖好,但機會卻太以難找,否則,傅老前輩大概早就下手,先行剪除淳於老魔的這個得力羽翼。”
宇嬌有點不以為然地,眉梢微挑說道:“那也不一定,每人境遇,各不相同,或許傅老前輩所等不到的機會,竟會在我們的麵前出現。”
黃衫客聽她這樣說法,隻得點頭說道:“若有機會,嬌妹當然不可錯過,但非有絕對把握,不宜冒險出手,因空空兒一擊不還可遠飆。我們卻一擊不,便壞了大事,在這為山仞之際。最怕功虧一簣,委實等於一幅工筆掛圖之,著不得絲毫敗筆。”
字嬌向黃衫客拋了一個嫵媚白眼,嬌笑說道:“大哥放心,我懂得輕重,識得利害,決不會魯莽從事;適才之語,隻是說萬一有這機會,擺在麵前,便不妨給它來個當機立斷。”
黃衫客連連點頭,正待答話,突然眼角一瞟,轉過身形,向約莫十一二丈以外的一座影壁,抱拳笑道:“壁後何人,是不是卜大總管?”
影壁之後,“哈哈”一笑,果然轉出了“眇目張良”卜新亭的瀟灑身形。
卜新亭這一現身,不禁使宇嬌的一顆芳心為之“卜卜”連跳。
她心跳之故,是不知適才自己與黃衫客所談的背後之言。是否被這位卜大總管聽取了去?
不會聽見還好,萬一被他聽見……
字嬌念轉未畢,麵前人影略晃,卜新亭業已點塵不驚地,飄身縱了過來,向她目光一注,含笑問道:“字姑娘,你要來個什麼當機立斷?”
這句話兒,問得宇嬌的心跳加速,“卜卜”“卜卜”地,幾乎要跳出腔以外。
但轉念一想,覺得卜新亭既作此問,足見他隻聞尾語,前麵的話兒,不會聽去,機密並未泄漏。
於是,這位也久闖江湖經多見廣的紅粉女傑,便定下心來,使神色盡量保持平靜地,麵含微笑道:“我是與黃大哥在此閑談,覺得那‘天機劍客’傅天華,十分陰惡,萬一撞在我們手,便給他來個當機立斷,替穀主除此大敵。”
黃衫客本來也頗懸心,在聽了宇嬌答話以後,不禁暗讚她應對得體。
卜新亭也於聽完話後,點頭笑道:“當然,當然,宇姑娘與黃老弟不論誰能建此奇功,穀主必然感激不盡,予以特別賞賜……”
說至此處。語音微頓,歎了一口氣道:“但這種能令人‘當機立斷,的’機會,,恐怕不容易有;因傅天華作事精細異常,他好似布下精妙棋局,我們的一舉一動,往往都落在他的預先算計之內。”
卜新亭語的“精妙棋局”四字,使黃衫客與字嬌,全都聽得心神一震!
他們不知道這是巧事,抑是卜新亭故意用話暗點?
這時,卜新亭目注宇嬌,含笑又道:“宇姑娘不是在照拂風姑娘麼?……”
宇嬌不等他再往下問,便接口說道:“鳳妹傷勢,業已痊愈,如今正調息行功,期能提早複元,我避免在旁驚擾,遂抽暇來此,看看黃大哥和穆兄弟。”
卜新亭側顧黃衫客,含笑問道:“黃老弟,你不是向我請了假兒,與沐老弟一同練功麼?如今既已出室,想必大有成就?”
黃衫客以一種慚愧神色,苦笑說道:“穆賢弟雖欲以絕藝相傳,但屬下資質魯鈍,領略為難,遂索性放棄,出室護法,讓穆賢弟疑,遂滿麵通紅地,立即截斷話頭自行住口。
黃衫客看了宇嬌一眼,含笑間道:“嬌妹,你想說什麼話兒,為何欲語又止?”
宇嬌目光再掃四外,確定左近確實無人,方自靠近黃衫客的耳邊,以極低語音,悄然地說道:“大哥,你方才曾否聽得有人,以極上乘的傳音功力,在你耳邊密語?”
黃衫客果然謹慎,雖與宇嬌業已耳鬢廝磨,仍不怕費力地,以“蟻語傳聲‘’神功,絕不容第三人與聞地,對宇嬌耳邊,專注答道:”有,有人以傳音密語,告知我們機密未泄,但今後一切言行,務須謹慎,免得為山仞,功虧一簣!“字嬌聽說黃衫客所聞,與自己相同,遂也以傳音密語,向他問道:“小妹耳也聞同樣密語,大哥以為發話之人,是不是傅老前輩?”
黃衫客毫不考慮地,便應聲以密語答道:“除了這位神出鬼沒的老人家外,不會再是別人。”
宇嬌表示佩服地,歎息一聲說道:“我也覺得是他老人家,但不知這位老人家怎能把‘神工穀’的嚴密風哨,視如無物,而時常藏身在我們周圍,加以照應指導?”
黃衫客笑道i“這就是前輩人物的不可企及之處,要不然傅老前輩怎麼當得起武林公贈的‘天機劍客’之稱,與我們口所說的‘神出鬼沒’?”
宇嬌道:“大哥請為穆兄弟護法吧!我仍回去陪伴玉妹,希望他們兩人,能在南荒群邪來犯之前,一齊功德圓滿。”
直到此時,宇嬌才不再以玄功密談,恢複了自然談話。
黃衫客點頭道:“嬌妹應該快回去,玉妹方麵,需人照拂,萬萬出不得絲毫差錯。”
宇嬌聞言,立即向黃衫客含笑為別,轉身走去。
但她才一轉身,行未數步耳邊便又聽得蚊哼似的語音,笑道:
“宇姑娘……”
宇嬌悚然一驚,立即止住腳步。
耳邊密語又起,依然帶笑道:“宇姑娘不必止步,你且慢慢行走,邊走邊聽,才不致引起旁人疑竇。”
宇嬌隻得乖乖聽話地,如言舉步。
耳邊密語笑道:“我是穆小衡之師即傅玉冰之父傅天華,有樁極重要的事兒,想拜托字姑娘,希望字姑娘能慨然應允。”
字嬌想不到這位老前輩,居然有事要拜托自己,真不禁有點受寵若驚之感。
她要想答話,並也能施展“蟻語傳聲”神功,但因不知對方人在何處,故而無從傳起。
萬般無奈之下,她隻得連連點頭,表示願意接受傅天華的任何拜托。
傅天華似已看到宇嬌的點頭動作,又以傳音密語,對她笑道:“‘多謝字姑娘的義薄雲天、慨然應允,我要對你拜托的,不是一樁小事,而是一樁’托孤‘大事……”
這“托孤”二字,宛如霹靂當頭,震驚得宇嬌,愁鎖雙眉,止住腳步。
傅天華的蚊哼語音再起,緩緩說道:“宇姑娘不走也好,你且在右前方的那塊青石之上坐下,我對你一傾肺腑。”
字嬌目光一注,見右前方兩三步外,一叢花樹之側,果然有塊長條青石,遂走到石邊,如言坐好。
剛一坐好,耳邊密語又起,向她問道:“宇姑娘,關於昔年穆小衡之父穆星衡,怎樣身遭慘禍,夫妻雙亡,把一座世外桃源似的‘隱賢莊’,化為灰燼之事,你知道麼?”
字嬌仍是連連點頭,代表答複。
傅天華又複問道:“宇姑娘既知其事,定也知道誰是這場大禍變的罪魁禍首?”
關於這項問題,不是再以點頭作答能盡心意的,宇嬌不禁秀眉雙蹙。在臉上現出了惶惑神色。
耳邊密語笑道:“宇姑娘,假如你想答話,便向你斜對麵丈許以外。那叢密密花樹之傳聲。”
宇矯總並知曉了傅天華藏身之處,立即凝聚玄功,向對方指定之處傳聲說道:“昔日‘隱賢莊’禍變,自然是因為淳於泰這老賊,忘恩負義。謀奪產業而起。”
她的語音才住,傅天華便歎息接道:“宇姑娘,你說錯了。
淳於泰雖是一隻忘恩負義的貪心豺狼,但引狼入室之人,卻是我傅天華,故而我才是害得我恩兄穆星衡家破人亡的罪魁禍首。“這番話兒,使宇嬌聽得無語可答。
傅天華的傳音又起,繼續向宇嬌的耳邊說道:“昔年,我受穆恩兄天高地厚之恩,結果竟替‘隱賢莊’,引進淳於泰這隻豺狼,害得穆恩兄家敗人亡,照理說來,我是否應該在穆恩兄夫婦絕命之時,相隨地下,以死謝罪?”
宇嬌暗凝功力,傳聲接口說道:“白以死謝罪之舉,晚輩不敢苟同,你應該負起為穆大俠教撫遺孤,報複深仇之責。”
傅天華道:“對了,我便是為了‘教撫遺孤,報複深仇’八個字兒,才忍死廿年。如今,遺孤業已長成,大仇也將得報,責任已完。傅天華是否該自赴黃泉,待奉穆恩兄夫婦?”
宇嬌無法從正麵駁斥傅天華的論點,隻得秀眉微蹙地,從側麵說道:“不行,遺孤雖已長成,大仇卻尚未得報……”
話方至此,傅天華便自接口說道:“宇姑娘放心,在大仇未報之前。我會盡量珍惜我這條生命,但在報仇之後,卻非立即殉義,追隨穆恩兄夫婦於泉之下不可,故而今日才向宇姑娘一吐胸臆,表示托孤。”
字嬌自然想勸傅天華打消這種念頭,卻苦於一時語塞,想不出適當詞令。
就在她愁眉不展,心暗忖之間,傅天華又複說道:“其實,因為我曾下苦心,施展了特別手段方可在‘神工穀’內,來去自如,隨時皆有機會把淳於泰老賊,置於死地;但我總覺得,積恨廿年,殺一人難為複仇消恨,何不趁此機會,把舉世所有著名凶邪盡量引來,或是下手誅戮,或設計使其自相殘殺,這樣作法,既對整個江湖大有裨益,也可使穆恩兄夫婦的泉英靈,略覺安慰。”
宇嬌好不容易地,想出了一種相勸方法,遂趁著傅天華語言略頓之際,向他傳音說道:“傅老人家,你苦心孤詣地,為故友撫教遺孤,報複深仇之舉,我們大是敬佩,但對於‘自盡謝罪’一層,卻不敢同意。”
“天機劍客”傅天華歎了一口氣,說道:“我對於穆恩兄夫婦,負咎太深,除了相隨泉下,別無他途,宇姑娘怎會不同意呢?”
字嬌道:“侄女是就玉冰妹立論,傅老人家怎能忍心使玉妹在剛剛知曉其真實身世之下,便又作無父孤雛?”
傅天華“哦”了一聲,緩緩說道:“不要緊,她的情況不同,一來在我自盡之時,她的母仇已報,武林也告清平;二來她與穆小衡兩意相投,已成愛侶,更有宇姑娘及黃老弟等友好在旁,雖然難免悲痛,但卻絕不孤單的了。”
宇嬌聽他詞意堅決,皺眉問道:“傅老人家,你一定不肯打消這種念頭?”
傅天華低低一歎,仍以“蟻語傳聲”笑道:“人之在世,但求心安,我已食不知味,寢不安枕地負疚廿年,如今也應該讓我心安理得地,尋一解脫才對……”
語音至此略略一頓,然後更堅決地說道:“宇姑娘,你不必再複勸我,我心意已決,你們也無力阻止,、隻須知道原因,並嚴格遵守一項原則就是。”
宇嬌也知無法勸解,隻好向那叢花樹之,傳聲問道:“傅老人家,請你把所謂‘原則’解釋一下。“
傅天華聽了宇嬌的問話,應聲答道:“這項原則就是在我死前,絕不能讓你玉冰妹先行知曉我蓄有此意,隻請宇姑娘於事情發生以後,告訴她我不得不死之故,免得她鎮日憂戚,多受痛苦!”
宇嬌向那叢花樹,一抱雙拳,傳聲歎道:“老人家對於玉冰妹,真是愛護得無微不至……”
一語未畢,傅天華也相當傷感地,接口說道:“冰兒是我唯一骨血,我聽任這顆掌上明珠,在仇人賊,一住廿年,何嚐不想於深仇得雪後,一享天倫之樂,但……”
“但,字才出,忽然頓住話頭,悄然道:”卜新亭來了,字姑娘和他應付。?
語畢寂然。略過片刻,果然在“四海廳”的來路方麵,閃出了“眇目張良”卜新亭的飄忽人影。
宇嬌為免引起這位相當聰明的卜大總管起疑,遂索性仍在原處,端坐不動。
卜新亭行過此處目光一瞬,瞥見宇嬌坐在一叢花樹之前,不禁愕然問道:“宇姑娘,你和黃老弟談完話兒了麼?怎麼不回鳳姑娘靜養之處,卻在此處打坐?”
宇嬌聽他開口發話,方從那條青石上,緩緩取消端坐之勢,站起身形,眉頭微皺答道:“我與黃大哥談完,便想回轉玉妹靜居之處,誰知行經此處,居然有點蹊蹺……”
這“蹊蹺,,二字,使卜新亭聽得吃了一驚,不等宇嬌語畢,便急忙問道:”‘什麼蹊蹺?宇姑娘請快點說給我聽,難道你竟發現敵蹤?或是……“宇嬌故意逗他,搖手一笑說道:“卜大總管會錯意了,我不是發現敵蹤,是在行經此處之際,突然心煩亂,像是有甚禍事災變,即將發生模樣。”
卜新亭“哦”了一聲,頷首說道:“我明白了,宇姑娘因突覺心神煩亂,遂就地靜坐,略為調息,以求重朗靈明,恢複正常狀態。”
宇嬌抬手一掠雲鬢,目注卜新亭道:“卜大總管,我的行為,雖然不能和你們這等特出高手相比,但多年內家苦學,於心神鎮定方麵,也絕不致輕易有所動搖,如今突然有此現象,恐怕不是吉兆吧?”
卜新亭笑道:“‘神工穀’開穀在即,大敵又接踵而來,正乃多事之秋,字姑娘在心靈上有所感應,足證修為精深,似乎與‘吉凶’二字無甚關係?”
宇嬌微微點頭,麵帶嬌笑說道:“但願如此,南荒群凶即來尋仇,卜大總管業已布置妥當。智珠在握了吧?”
卜新亭那隻獨目之,神光一閃說道:“關於迎敵南荒群凶之事,業已把全部責任,交給新來本穀的楊、鄒、呂及了空大師等四位擔當,我與淳於穀主、潘夫人,設法誘出傅天華,加以全力搏殺。”
宇嬌心一動,想利用機會,代替傅天華探聽機密,遂佯作十分關切地,向卜新亭低聲問道:“卜大總管打算怎樣誘出傅天華?那位‘天機劍客’,十分刁鑽,不容易使他上當,你定的是什麼樣的錦囊妙計?”
卜新亭向宇嬌看了一眼,搖頭笑道:“常言道:”有法不傳耳,天機不可泄漏‘……“字嬌在心方罵了聲“老狐狸‘,卜新亭又複滿麵含笑地。
往下說道:“宇姑娘請勿誤會,我不是不放心你,隻是因為那傅天華的神通太大,萬一他竟隱身左近,聽出了我的計謀,豈不令一片苦心,頓時付諸流水?”
宇嬌知曉卜新亭所作布置,定甚歹毒,但仍不肯死心地,再加試探說道:“卜大總管既恐泄漏機關,被人聽去秘密,則何不向我來個‘蟻語傳聲’?“
卜新亭仍未答應字嬌之請,搖頭笑道:“不必,不必,漫天撒下金絲網,哪怕魚兒不上鉤?我對於我的錦囊妙計,頗有自信,字姑娘隻靜看好戲便了。”
宇嬌見他不漏絲毫口風,雙眉一蹙又道:“卜大總管有自信麼?你自信到什麼程度?”一卜新亭毫不考慮地,毅然接口說道:“百分之百,假如我所定謀略,不能成功,我願意拔劍自刎,向淳於穀主謝失職之罪!”
說完以後,目注宇嬌,揚眉問道:“宇姑娘,還要不要再行調息寧神……”
宇嬌一來知曉傅天華的心腹托孤之語,已對自己說完,二來又恐卜新亭在此多作勾當,容易使傅天華泄漏蹤跡,遂不等他往下再問,便接口說道:“好了,我如今心神已寧,不需調息,且和卜大總管一同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