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修長冷白的指輕摸了摸那個字的凹痕,抿了抿唇,毫不猶豫地將玉徹底放下,塞進了原先藏包袱的床板裏。
脫下褻衣,滿身紅痕。
外在的能人為消除,身上的還需時間的力量。
有些麵目全非,但他會一點點變回江懷楚,直到蕭昀所有的痕跡都消失。
仿佛從未遇見。
終究還是相忘天涯的好。
肚子又有絲微弱的不適,江懷楚蹙了下眉。
早上起來時好像也這樣。
眼下更強烈了一些。
跟有了似的。
這個念頭仿佛在嘲笑他。
他無奈一笑,外頭太妃在催他,謝才卿不再猶豫,動作快了起來。
……
皇帝寢宮。
謝才卿走後,蕭昀正要批奏折,坐在案前,卻忽然皺了皺眉頭。
先前勃然發怒,火氣一直沒消,眼下沒了人在他跟前分散注意力,獨處之際,集中精神,冷靜下來回想……
他今早下朝還在同謝遮調侃,說江懷逸那種性子,不太可能僅因以其人之道換治其身擺他一道,就駕臨大寧,他又不像他,愛玩兒想去就去了,其中多半暗藏乾坤。
動機不清,才要提防,派人暗中盯梢。
江懷逸和他不一樣,江懷逸心係百姓,心係南鄀,就是性子剛硬偏激,也不像是為了南鄀一點小事都忍不了的。
白日他卻和自己起了激烈爭執。
他就不怕自己一怒之下發兵南鄀,或者更簡單點,直接叫人將他拿下?
雖然自己從不屑這麼做,但不代表他不能這麼做。
不斬來使?暗下殺手,對外宣稱南鄀皇帝感染惡疾,猝然離世便是。
世人就是不信,又能有什麼證據呢?就是有,誰不怕他的鐵蹄?敢議論什麼呢?
江懷逸再古板理想,也不該不知道。
難不成是覺得自己光明磊落?
這個念頭一出,蕭昀自己都給自己逗笑了,唇邊含謔。
謝才卿。
這麼名字浮上心頭的刹那,蕭昀臉上的不羈調笑徹底消失了。
他保持著伸手去夠奏折的動作好幾秒,眼闔了兩秒,舒展開的指忽然收了起來。
他和謝才卿第一次見麵,在逸仙樓,謝才卿絕不可能知道他在,不然也不可能當著他的麵誇江懷逸。
公然駁斥抬高江懷逸,是可以理解為嘩眾取寵求名,畢竟“南懷逸配”的噱頭可以叫他輕易名揚京城。
可如果換一種理解方式呢?
謝才卿在維護江懷逸。
他的屁股是歪的。
那那番話,就變成了指桑罵槐,每句話都是反話,明麵兒上誇自己,實際上都在罵他。
如果這不能證明什麼,那之後殿試,他問謝才卿“朕與南懷逸孰美”,謝才卿一言不發,隻紅了臉。
他當時以為是害羞。
可如果……他是故意避而不答呢?
之前他第三次問,他推脫說他沒見過江懷逸,無法評判。
謝才卿是峻州人士,峻州在大寧邊境,和南鄀接壤,去南鄀隻有一道關卡的距離。
他如果是……南鄀人呢?
他總說謝才卿長得不像大寧人,可他那分明是……南鄀人的典型長相。
蕭昀的手驀地攢成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