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回到了一個熟悉的房間,上一輪中,他便是出現在了這個房間,而當時的漢斯慌不擇路地跑了過來,後來,漢斯也死在這個房間……江淮坐在了床鋪上,隔音情況良好,但擋不住外頭熱鬧的聲音傳進他耳畔。
第一輪,江淮出現時整個船上隻有幸存的漢斯,他當時雖然狼狽,但並沒有受到任何傷,記憶中混亂從1月1日就有了端倪,而那時他表示不記得是什麼時間了。
第二輪,江淮出現在房間中,漢斯拍門求救,身後追著廚師,而他根本不認識陌生的江淮,江淮同調的時候可是發現了他在心裏暗暗罵自己,還取了綽號,按照漢斯當時的說法,1月1日救上了落難者,第二天才開始發生意外,也就是1月2日。
現在是第三輪,1月1日,什麼都還沒發生,隻是這個“落難者”的身份落在了江淮的頭上,而漢斯和船長顯然是見過他的。
江淮摸了摸自己的臉,可以確定自己還是原來那張臉,可沒有換一張臉。
他回想起和船長的交談。
“是的,這就是為你準備的房間,別擔心,在你出現之前,這間房一直是空置的,你可以在下一個停靠點下船……啊,你的身份證明之類的都沒有了嗎?沒關係,到時候可以去大使館尋求幫助。”
這位熱情援助陌生人的船長還給他留了聯係方式,表示如果江淮想要回報,完全可以在找到自己的家人之後,熱情又誠摯——與他被同調後腦內的記憶畫麵比起來,更顯反差。
分別時江淮隨口說自己有些暈船,船長便也態度自然地告訴他床頭櫃中備了暈船藥,隻是沒提那藥品的成分有些小問題而已。
漢斯在第二輪中對於“走私貨物”的推測成真了。
但是,江淮坐在熟悉的房間裏,腦內不免閃過了一個疑問……
假如他是第二輪中的漢斯,甲板和餐廳中的人非常多,尋找狹小的房間固守是沒什麼問題,身後還有個廚師拿著刀具在追著,而自己兩手空空,且沒有房間鑰匙。
他不是應該……找一個知道房間裏有人的房間拍門嗎?既然是這麼一間房,那要麼是聽到裏麵的聲響,要麼是和房間主人很熟悉,怎麼會找到“黑巫師”江淮這裏。
而發現裏麵是江淮,他卻根本沒有產生什麼疑惑,自然而然地忘記了自己“求助”的房間主人——當然,不排除當時漢斯隻是瞎貓碰上死耗子才找到了他,可江淮不相信巧合。
第一輪裏麵漢斯的記憶中根本沒有落難者,但是江淮相信船長的走私行為是真正存在的。
第二輪中多了落難者,船隻的混亂從1月1日推至1月2日,漢斯的“不受關注得以幸存”變成了“沒有瘋狂但也被追殺”,而江淮自己,他的強大讓他忽視了自己也成了其他人眼中“不受關注”的那個。
第三輪……江淮把暈船藥取出來,和水吃下了兩片,然後躺在了床上。
總覺得,漢斯的“特異”部分在被削弱,並轉移到了江淮身上。
如果這是一部三流電影,那麼現在就像是一邊改劇本一邊加了個新的男主,所以把之前男配反派身上的劇情都勻給男主來演了“男主”江淮扯了扯嘴角,閉上眼睛,仿佛迅速進入了昏睡狀態——至少那兩片藥的作用是這樣。
大約等待了一個小時,在這期間,江淮的意識一遍遍地梳理著整條船上的人,同時,他也在船員們的交談中確定著航線——
三天後他們會到達西班牙。
不過,他們終究沒能到西班牙。
B1的船艙是有窗的,隻是窗外自然也沒什麼光,如果在造成拉開窗簾,還可以欣賞到水下的景色,此時卻是漆黑,隻是偶有幾條能夠發光的魚遊過,就像是落入海中的星子,須臾間便消失了。
門就是在此時打開的。
開門的同時,也傳來了非常輕微的滑輪聲,似乎是誰推著餐車進來了,這個時間點,就算有餐車出現也不奇怪,或許是送夜宵,所以此時即使是其他人打開房門,應該也不會注意到這裏有什麼異常。
江淮猜到他們要做什麼了。
兩名侍者將江淮抬起來,塞到餐車下方,用白布遮掩好,然後重新將餐車推出去,隻是這次滑輪滾動的聲音略重了一些。m.X520xs.Com
他在餐車下方默默睜開了眼睛。
如果是走私**器官……有必要現在就把江淮送走嗎?
三天之後才會上岸,但現在就把昏迷的“落難者”帶走,還隱瞞他的存在,江淮發現船長還是有點“良心”的,體現在他並不會去關注那些被送走的人會經曆什麼,好像閉目塞聽,就與他沒有關係了,於是他虛偽的良心能夠好過一點兒。
在上下顛婆中,餐車被推至了位於B2也就是最底層的員工餐廳後廚。
這裏比一層要小許多,可能原本並不是設計為餐廳,而是倉庫之類的,房間結構也一般,空氣擁塞,讓人多待一會兒都有些喘不過氣。
在進來之前,江淮就聽到了裏麵的心跳聲,有二十幾個人,幾乎都是船上的船客。
他們的心並不因為恐懼,而是因為興奮跳動著,他們沒有一個人受到了人身限製,就像黑暗中的鬣狗一樣,雙眼閃著幽幽的光。
兩位侍者將餐車推進去,就關上了門,腳步如飛般走了。
安靜無聲的人群發生了細微的騷動,可就在即將更進一步時,他們的姿勢都維持成僵在原地不動的樣子。
——仿佛與黑夜融為一體的黑色觸手纏繞在了他們身上。
江淮掀開了餐布,自己從下麵爬了起來。
這裏的燈光不太明亮,但不是因為電力不足,而是為了某些特別的目的,於是光芒昏黃,仿佛沉沉暮色。
他掃過一旁的工具,又看向塞在房間內各種隱秘之處的道具,最後才想掃一掃這些人的腦子——
那記憶中包裹著一些黑暗或猩紅的影子,例如虐殺,例如調/教,總歸是一些少兒不宜的東西。
真實年齡離滿18歲還差一個月的江某人經曆過不少大風大浪,也被他們腦內某些出格的東西給驚著了。
“所以,表麵上走私的是器官,實際上是人……不,走私的就是人,但一般人隻想到了人可以用來器官移植,卻沒想到更加黑暗的方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