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也搞不懂。」
揮起斧頭。砍向木塊,但無法一分為二。陸雄不禁嘖了一聲。額頭浮現大量汗水。
「我很急。想起快變強,早一點去京都。」
「這樣啊。不過陸雄,光是急也不會變強。修行是需要毅力的。」
「這我也知道。」
「你就這麼喜歡那個京都的陰陽師美女嗎?」
「我對她沒那個意思。還有,她不是美女,隻是普通而已……你又來這一套了。」
「可是你的實力還不夠,去了也是送死。所以還是好好在遠野提升實力吧。要是變厲害了,說不定那個陰陽師會愛上你唷。」
「我說你啊……」
陸雄停下手來,歎了口氣。
「我不是因為想在女生麵前耍帥才來這裏修行的。」
「我知道。不過這種想法會比較輕鬆吧。我覺得你凡事都太認真了。」
「太認真……」
是這樣嗎?陸雄歪起頭來思考。當陸雄的身體是人類之時,鴆也曾這樣指責過他。
——意思是說我賣力過頭了嗎?
陸雄邊想邊揮下斧頭。就在斧頭一刀砍進大塊原木約一半深度的地方的時候——
「唉唷,這樣不行啦。」
雨造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陸雄,你完全不會砍柴嘛。淡島沒教你訣竅嗎?」
「淡島?沒有啊。」
陸雄搖搖頭。
在遠野一家,每個妖怪都龠被分配不同的訓練項目來教導剛進來的新人。教陸雄砍柴的妖怪是叫做淡島的妖怪,但第一天時,淡島僅告訴陸雄斧頭的位置,以及砍好的木柴應該放在哪裏,除此之外,他什麼也沒說。
「能教你的就是這些,沒別的了。那家夥是這麼說的。」
「這家夥就是這樣,真讓人傷腦筋。戰鬥課程時是很認真但教人打雜就變得很隨便。」
雨造感歎地搖搖頭,接著忽然拍了一下掌心。
「好!我來教你砍柴的訣竅吧!」
「你要教我?」
「嗯。學會這個技巧的話,砍柴這玩意兒一下子就結束了。」
「真的嗎?可是我已經抓住訣竅了啊,就是要利用斧頭的重心,不是嗎?」
陸雄舉起斧頭說道。不過雨造左右晃動手指,頻頻搖頭。
「陸雄,這的確也是一種訣竅。不過我們身為妖怪,不可以因為這樣就感到滿足。是妖怪的話,就得學會將畏活用在砍柴上的技巧。」
「將畏……活用在砍柴上……?」
「這個技巧並不困難。總之就是集中精神,提高效率而已。陸雄,我問你,想在戰場上快速打倒敵人的話,應該怎麼辦?」
「這個嘛……」
陸雄皺起了眉頭。雨造笑道:
「就是使用一擊必殺技。保持畏的狀態,全力集中精神,朝對方使出致命一擊。聽懂了嗎?要一擊就使出全力喔。戰場上可沒這麼多機會讓你使出第二次攻擊。雖然不一定能一擊就打倒對手,不過總而言之就是要投注所有的心力在攻擊上。砍柴也是同樣的道理。會連續失敗就是因為你一直在分心。要集中精神,想像自己要擊潰敵人來揮動斧頭。」
「想像自己要擊潰敵人……」
「沒錯。好,來試試看吧。」
在雨造的呼聲下,陸雄將原木放在台上。那是剛才砍到一半的木頭。
他深吸一口氣,拿起斧頭。林裏吹來一陣風,令陸雄的頭發微微搖動。
接著,陸雄發動了畏,高舉斧頭。在維持畏的狀態下盯著木頭。他告訴自己,眼前的東西不是木頭,而是必須全力擊潰的對手。
要一擊就打垮敵人。該攻擊哪裏,如何造成致命一擊,集中所有的意識找出敵人的弱點……
突然,直覺抓到了某種東西。就在這一瞬間—
——就是這裏!
陸雄揮下了斧頭。
「喔喔!」
陸雄不自覺地叫了出來。斧頭仿佛被自動吸進木頭裏般,接著,台子旁邊多了兩塊被砍得幹淨俐落的木塊。手掌上還殘存著一股前所未有的快感。
「陸雄,有心還是辦得到嘛!不對應該說你學得真快!」
雨造興奮地說道。
「不,也許隻是運氣好而已。」
陸雄謙虛回答。
「笨蛋!是運氣好的話,就要練到百發百中為止!」
陸雄心想也是,又將下一塊原木搬到台上。
接下來就剩反覆練習而已。陸雄一邊試圖抓住成功時的感覺,一邊不斷地揮動斧頭。集中精神是最大的重點。意識到這一點後,砍歪的次數頓時驟減許多。
「謝謝你,雨造。我好像抓到訣竅了。」
「嘎哈哈!不用客氣啦!」
雨造高興地挺起胸膛。
有了新技巧的加持,接下來陸雄有好一陣子都沉浸在砍柴這件事上。
看到陸雄已能運用自如,而且臉上一開始的陰霾似乎已經消失,雨造再次重整心情,以親近的口吻說道:
「喂,你去過京都嗎?」
「沒去過。你呢?」
「我也沒有。因為我從來沒離開過這裏。曖,京都是個什麼樣的地方啊?」
「嗯,應該有很多寺廟吧。」
陸雄一邊熟練地揮舞著斧頭,一邊答道。
「還有……對了,聽說那裏周圍都是高山,所以冬天很冷,夏天很熱。」
「周圍都是高山啊。那麼那座山裏一定有天狗羅?聽說所有的天狗當中,就屬京都天狗最厲害哩。」
雨造愉快的模樣,使陸雄的心情逐漸緩和下來。
「可以去京都真好,好羨慕你喔~~」
雨造邊說邊在河邊的草地上打滾,嘴裏還不停地嚷著「好好喔~~」。
「既然如此,那你也一起來不就好了。」
聽到陸雄這麼說,雨造的動作忽然停止下來。
「咦?我……我嗎?」
雨造的表情充滿了困惑。他雖然長相怪異,表情倒是十分豐富。
「是啊,跟我一起去。」
「可是,我……」
雨造吞吞吐吐地沒把話說完。陸雄笑著繼續說道:
「嘿嘿,沒關係,不勉強你啦。不過你可以當成是去京都觀光,順便打倒羽衣狐,這樣感覺不是很酷嗎?」
「……」
此時,雨造終於沉默下來了。陸雄也沒再說下去,繼續砍他的柴。
陸雄砍柴的時候,雨造不是望著天空就是啃著小黃瓜發呆,似乎在思考什麼事情,但仍舊不發一語。
砍完該處理的木塊後,陸雄將斧頭立在作為平台的殘株上,接著往後一倒,整個人直接躺在地上。全身汗水淋漓。
「熱死我了。練習前先去河邊洗個澡吧。」
就在陸雄向大好晴天說著這句話的時候,他的眼前突然出現了雨造的臉。
「陸雄!」
「嗚喔!幹麼啦!」
「要洗澡的話,我知道一個好地方。」
「好地方?」
「嗯,是我發現的秘密場所,非常特別。雖然要走一小段山路,不過那裏有一座瀑布,很涼很舒服喔。連村裏的妖怪我都很少告訴他們呢。」
雨造沒等陸雄回答就拽起陸雄的手,一邊喊著「來!走吧!」。不知道為什麼,雨造突然變得十分起勁。
「好……好啦!我去就是了,別拉我嘛!」
四
陸雄實戰演練的對象,不一定都是鑄鐸。
淡島、土彥和雨造等妖怪也會在練習的時候當陸雄的對手。變換對手可以學到各種不同的戰法,對陸雄而言的確是很好的訓練方式。
陸雄和雨造正在巨大的樹墩實戰場上對戰。其他妖怪則在遠處觀望。
鑄鐸站在可以眺望整座實戰場的粗大樹枝上。這樹枝不是普通的樹枝,粗厚的程度幾乎可以用巨木來形容。
陸雄正在使用鬼憑,一一閃過雨造的水係攻擊。就在鑄鐸觀望兩人的對戰狀況的時候,淡島站到旁邊來。
「聽說雨造帶陸雄去瀑布那裏了。」
身體是男人的淡島銜著一根長牙簽說道。淡島是天邪鬼,白天是男人,晚上則會變成女人,是一種兩性共存的妖怪。
「帶陸雄去瀑布那裏?」
鑄鐸轉頭望向淡島。淡島的眼睛仍直盯著實戰場,點了點頭。
「雨造隻會帶自己欣賞的人去瀑布那裏。雖然不曉得陸雄這家夥做了什麼,不過雨造似乎很喜歡他。」
「……」
陸雄應該沒有刻意做了什麼討好人心的事情,鑄鐸心想。那家夥總是不知不覺就闖進別人家裏。也許是從外麵悄悄打開了大門……不,打開大門的八成是雨造自己。他主動帶陸雄去瀑布,就是最好的證明。
雨造最喜歡的瀑布被一片林蔭所遮蔽,平時很難發現;即使是遠野的妖怪,也極少受到雨造的邀請到這裏來。鑄鐸曾經和雨造去過一次,那裏的瀑布確實特別清澈,山林間飄渺的靈氣也令人感到十分舒適。
不過,雨造雖然生性幽默,但評定此人是否值得帶到那座瀑布去的基準卻十分嚴格。無趣的人絕對不可能成為他邀約的對象。過去曾經有同村的妖怪想要勉強雨造說出瀑布的地點,卻惹毛了雨造,使他差點跟對方大打出手。對雨造而言,那座瀑布就是一個如此特別的地方。
現在,實戰演練進入中場休息時間。眼見陸雄隻差一步就要將雨造逼上絕路,但自願成為裁判的土彥此時卻跳出來喊了暫停,模擬實戰被迫中止。
土彥似乎說了什麼玩笑話,陸雄也回應了兩句。頓時,陸雄的周圍充滿了笑聲。
今天早上目擊的光景,再次浮現在鑄鐸腦海中。
早上,陸雄扛著洗好的衣服爬上斜坡,卻遭到土彥和他的夥伴從附近的樹林使出的大量果實攻擊。那時,鑄鐸也在作為監視台的平坦巨岩上眺望著這一切。
鑄鐸知道這已經是第二次的洗禮。昨天和前天,被果實擊中的陸雄最後都跌落到山坡下去。
然而,今天卻不一樣了。被丟出的果實穿過陸雄的身體,掉在地上。陸雄用「鏡花水月」躲過了攻擊。
不過土彥也沒就此放棄,再次朝出現在別處的陸雄扔出果實。但這一擊還是被陸雄的鬼憑閃了過去;而且不止如此。陸雄不但閃過攻擊,還用木棍將果實一棒打回去。飛回來的果實擊中土彥的額頭,土彥一時之間還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但很快就回過神來,放聲大笑。
「陸雄,真有你的!」
「我也不能每次都跌得狗吃屎啊。」
陸雄笑答道。土彥等妖怪拍手叫好。「陸雄果然厲害!」「小頭領真有一套!」經立們掀起了一陣歡呼。
——土彥也淪陷了嗎……
望著在實戰場上和陸雄談笑風生的土彥,鑄鐸心想道。
這種結果不是戲劇性的偶發事故,而是相當微妙的心情轉變。
雨造和土彥並未對陸雄特別疏遠,鑄鐸和淡島也是如此。遠野的妖怪們從陸雄被帶來這裏的那一天起,就一直以極為普通的態度對待陸雄,當他練習的對手。而且從第一天開始,他們偶爾還會跟他開開玩笑。
但事實上,每個妖怪心裏都很清楚陸雄其實隻是個客人,總有一天會離開這裏,到與自己毫不相幹的地方去。現在的鑄鐸,便是仍抱持著這樣的想法。
總有一天會離去的過客,和長久一起走下去的同伴,就關係性而言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東西。
雨造和土彥也許已經把陸雄當成了夥伴,所以才會帶他去瀑布那裏,或明明被果實打中額頭還拍手叫好。
但是,鑄鐸不這麼認為。
——我跟他們不一樣。我可不想打開大門,讓你走進我的世界……
「陸雄這家夥,真是個怪人。」
淡島一開口,牙簽前端便動了起來。他歪著頭繼續說道:
「若以實力這件事來評斷,陸雄當然還是很弱。但不知道怎麼搞的,就是讓人很在意。」
鑄鐸盯著他的側臉。過了一會兒,淡島才終於注意到鑄鐸的視線,轉過頭來。
「你……你幹麼用這種眼神看著我?」
「沒事。」
鑄鐸隻說了這兩倜字。淡島連忙補上兩句,搶先說道:
「喂喂,先說清楚,我並不想和陸雄成為好朋友喔。而且那家夥竟然在練習中傻笑,一點緊張感都沒有。一定要好好罵一頓才行。」
他的語氣中充滿否定,似乎想挽回什麼。
「那麼就由你來吧。」
「啊?」
淡島轉過頭來。
「就是訓他一頓啊。待會兒你就去找這個欠扁的家夥,好好地罵他一頓。」
鑄鐸說完,望著淡島的跟睛點了點頭。
五
赤河童生活起居的宅院後方,有一座以石頭砌成的大型露天溫泉。
淡島消除了身上的妖氣,從石頭暗處悄悄望過去。看見陸雄正蹲在前麵約五、六間(約十公尺)的地方。他打著赤膊,下麵隻穿了一條工作褲,正在用鬃刷清洗石砌的浴池。這就是陸雄在白天的實戰練習後接下來的工作。
好,上吧。淡島點點頭,將右手上的鬃刷朝陸雄背後扔過去。由於目標物並不算小,鬃刷擊中了陸雄的背部。然而,眼前的景象隻是魎製造出來的幻覺。
幻覺漸漸融入空氣中。接著,在離幻覺稍遠的地方冒出了本尊的身影。
「淡島,你想幹什麼啊?」
陸雄握著鬃刷,露出微笑。
「嘿,你可真會閃。」
淡島也從石頭暗處走出來,笑著回應。心裏卻不禁吐出舌頭。
要是鬃刷能命中紅心,便能以「太鬆懈了!不是叫你要隨時保持畏的狀態嗎!」為理由來責備陸雄,但這下子被他閃了過去,便沒有藉口開罵了。
不,這樣也不對。應該說,自己是不是真的想來罵人的這件事,本來就很值得商榷。
白天在鑄鐸麵前說要罵陸雄一頓,那家夥便順水推舟地將這份工作推給了自己,然後自己又自然而然來到這裏。但仔細想想,其實自己根本就不想對陸雄說教。
雖然陸雄白天時在實戰場上和雨造或土彥有說有笑的,但其實也沒有嚴重到需要責備的地步。隻要陸雄本人能提升實力,這樣就夠了。身為模擬實戰對手之一的淡島,自然非常清楚陸雄每天都在進步,變得愈來愈強。
「有什麼事嗎?」
被陸雄一問,淡島抬起頭來。看到淡島完全不吭聲,陸雄不禁露出疑惑的表情。
傷腦筋。本來是來說教的,現在不但沒了開罵的藉口,連自己都失去了鬥誌。可是又不能就這樣突然說掰掰離去,這樣太不自然了。要是變成這樣,陸雄肯定會以為自己隻是特地來丟鬃刷偷襲,落得被嘲笑的下場。
「唔……呃……我……」
就在淡島支吾其詞的時候,陸雄拾起落在腳邊的鬃刷,朝淡島扔了過去。淡島下意識接住鬃刷。陸雄便接著說道:
「沒事幹的話,就來幫我洗浴室吧。」
混……混蛋!為什麼我得幫你這個新人做雜事啊!真要罵人的話,這些話淡島肯定說得出口,但情勢如此,實在沒辦法這麼做。
「喔喔,好。」
他答道。就這樣,淡島隻好一起幫忙清洗浴室。
淡島脫掉短褂,隻留一件棉衣在外麵,然後拿起鬃刷,在石砌的浴池中蹲下來。太陽正漸漸西斜,但離晚上還有很長一段時間。淡島因此得以再持續男兒身一陣子。
終於有藉口留在這裏了。但這過程未免也太奇妙了吧?
由於澡堂相當寬廣,並排在一起清洗會降低效率。最後兩人決定背對背各自清洗自己負責的部分。接下來就是一陣無言的沉默,清洗作業持續進行。整間澡堂隻剩鬃刷和石頭互相摩擦的聲音。這微妙的沉默,讓淡島感到十分痛苦。
——這是什麼奇怪的感覺啊……
淡島咬緊了牙簽,暗暗想道。突然對平時不以為意的人產生強烈的意識,讓淡島感到渾身不自在。他一邊進行完全不想做的浴室清潔工作,一邊思考該怎麼打破這股沉默。最後,他決定將隨意想到的事說出口:
「陸雄,你的頭發好長。」
話才剛說完,淡島就後悔了。
——我到底在說什麼啊……!
又是一個令人摸不著頭緒,而且完全無關緊要的話題。
然而,說出口的話再也收不回來了。再說,陸雄似乎也沒多想什麼,直接答道:
「是啊,現在是妖怪,所以頭發很長。變成人類的時候就會變短了。」
「是喔。」
淡島隨口回應,接著忽然想起一件事。
「對了,聽說你本來在白天會變成人類?」
「是啊。在外麵是這樣沒錯,不過這裏比較特別,白天和晚上都是這副模樣。」
曾經有人說過,遠野這塊土地隻有極少部分能照到太陽,而且長期處於妖氣滯留的狀態,所以陸雄才能不分日夜都維持妖怪的外貌。
「外麵的世界不會很不方便嗎?一下子變成人類,一下子又變成妖怪……」
淡島倒是很想跟陸雄聊聊這類的話題。
「不方便……」
陸雄一邊低語,想了一會兒後才說: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那種感覺和不方便不太一樣,但我的確曾經覺得迷惘過。」
陸雄說,他有一段時間曾經十分猶豫到底該不該繼承奴良組。人類和妖怪共存的身分對繼承一事造成了很大的影響。身上隻有四分之一妖怪血統的人類是否真的適合成為妖怪俠義集團的繼承人,讓陸雄傷透了腦筋,也讓某些元老級的幹部明顯抱持著懷疑的態度。不過後來因為發生了一些事情,以及同伴的協助,陸雄現在終於能坦然接受自己。
「那淡島呢?你又如何?」
陸雄回問道。其實淡島早已料想到自己也會被問到這個問題。淡島變男變女的特殊體質就像陸雄往來於人類和妖怪之間的身分一樣,他自然會對淡島的心路曆程感到十分好奇。
「我也曾經遇到了很多事。」
天女和鬼神之間生下來的小孩是性別會因日夜變化的妖怪。一個肉體中同時存在著男人和女人的靈魂,讓淡島陷入極大的苦惱之中。年幼的淡島不懂什麼是鬼發,也不知道什麼叫鬼憑,隻是深深地為自己生存的意義而煩惱。淡島的孩提時期,就是在這樣的疑問中度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