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卷 第1章 大江戶育兒經(3 / 3)

來他早就有了未婚妻,同樣也是商人的女兒。事後這個男人隻給了一點錢當作分手費,接著便按計劃跟未婚妻結婚去了。被遺棄的女人隻好瞞著男方偷偷生下孩子,獨力扶養他到現在。

「這個臭男人,實在太差勁了!」

雪麗的聲調因憤怒而高亢起來。

「有未婚妻還搞上別的女人,見事情不妙就甩掉對方,我最討厭的就是這種始亂終棄的男人!唉唉,男人太不可靠了。最後流淚的總是女人,可憐啊。」

責難的對象從那個商人子弟變成所有的男人,鴉天狗不禁毫無意義地幹咳兩聲。雖然自認從未做過什麼對不起人家的事,但鴉天狗也算是個男人。而大頭領似乎也覺得不便開口,隻將兩隻手抱在胸前,一直盯著天花板。

現在,她在另一家茶店工作,靠微薄的薪水扶養兒子。女人繼續說道:

「日子雖然很苦,但隻要兒子在身邊,就能帶給我活下去的力量。這孩子的父親雖然是個沒有用的家夥,但孩子畢竟是無辜的……」

女人一邊傾訴,一邊撫摸熟睡中的嬰兒的頭發。

說完,屋裏頓時沉默下來。女人突然驚覺似地說道:

「不好意思。各位不但救了我,還得聽我說這些無聊的故事……」

「不不不,沒關係啦。」

大頭領擺手笑道。

「你的兒子痊愈了,我也找到了老婆。這不是皆大歡喜嗎?」

「就是說呀。以後有什麼事,盡管來大宅找我們!」

雪麗也說道。

「從你哄兒子的那條小河一直往街上方向走,就是我們的大宅。」

「不過妖怪大宅這件事請務必保密。今晚遇見我們的事也請別說出去,可以嗎?」

為了以防萬一,鴉天狗接著提醒道。女人回了一聲「好的」,點頭允諾。

就在大頭領嚷著差不多該回去,奴良組一行正要起身的時候——

門口被粗暴地打開來,闖進三個男人。三人的感覺都很不正經,一看就知道是流氓。

另一個男人緊接在三人身後出現。年齡大約不到三十歲。長相十分俊俏。身上穿著似乎相當昂貴的和服。

「信吉先生……」

女人十分震驚,不禁停止了呼吸。

「阿陸,好久不見。」

被稱為信吉的帥男人隔著三名流氓說道。

「信吉先生,你怎麼會到這裏來?」

「我是來找你的。我怕事情出了什麼差錯,所以調查了一下,沒想到竟然查出這種結果。阿陸,你真是個可怕的女人。居然瞞著我生下孩子,一個人偷偷把他養大!」

從這兩人的對話來看,女人的名字應該是阿陸。而玩弄阿陸的商人子弟似乎就是這個叫信吉的男子。

三個流氓並排站在前麵,保護著這名商人子弟。

反觀屋裏,大頭領和雪麗站在瓔姬麵前。鴉天狗則躲在角落暗處,將身體隱藏起來。

「阿陸,把那個小鬼交給我。」

信吉說道。

「要我把孩子交給你?為什麼……?」

「反正你這麼窮,不可能扶養這個小鬼。我看你根本就是打定了主意,想在走投無路的時候帶著他來投靠我!要是變成這樣,事情就麻煩了。」

「怎……怎麼會……我沒有想過要這麼做啊……」

「這很難說,世上沒有絕對不可能發生的事。店裏現在生意正好,家裏也處得十分融洽,要是你跑來鬧事,我可承擔不起。」

「我們已經毫無關係了。」

「我也認為我們已經毫無關係。但一想到這小鬼還活著,我就睡不安穩。而且他長大後也有可能會跑來勒索我。事情就是這樣,快把小鬼交出來。我要親手解決他。」

阿陸抱緊了兒子,身體往後一縮。

「不!我絕對不會把孩子交給你!」

「不識相的女人。乖乖交出來,否則這些男人有得你受了。」

信吉說道,三個流氓也往前走了幾步,想要恐嚇阿陸。

就在這時候——

「你們這些該死的大壞蛋,給我差不多一點!」

大頭領怒罵道,同時朝信吉使出飛踢。被踢得往後飛的信吉一頭撞在牆上,翻滾落地。流氓們嚇得僵在原地,一動也不動。

信吉扶著牆壁,好不容易才爬起來。

「你……你這家夥!幹麼忽然踢我!」

信吉張牙舞爪地朝大頭領罵道。但——

「吵死人了,給我閉嘴。」

大頭領隻是嚴聲回了一句。

「喂,你叫信吉是吧。你還算是個男人嗎?還像個父親嗎?怕兒子以後會來勒索,所以得趁現在把他幹掉?開什麼玩笑!」

大頭領說道。

「噠啊!」

瓔姬懷中的鯉伴也跟著大聲起來。

「嘿,我兒子也生氣了。聽好了,鯉伴,就算以後走錯路,也絕對不能變成這種無可救藥的男人,知道嗎?」

「那是你兒子?」

信吉呸的一聲,吐掉血水後繼續說道:

「哼,你也有兒子啊。那好,本來隻是想解決阿陸的孩子,不過看來是費不了多少功夫。我看順便連你兒子也一起幹掉好了。」

「該被幹掉的人是你。」

大頭領的聲調更加淩厲了。此時,阿陸突然向外跑了出去。

因為流氓和信吉逐漸將注意力轉移到大頭領身上。阿陸見狀,便想趁機逃走。

阿陸跑過流氓旁邊,用身體朝堵住門口的信吉用力一撞,然而信吉隻是搖晃了一下,沒讓阿陸得逞。他一把抓住阿陸的手腕,說道:

「嘿,別想逃。你這女人真危險,絲毫不能鬆懈。」

信吉的臉上浮現殘酷的笑容。

「信吉先生,現在就幹掉他吧。」

其中一名流氓說道,邊從懷裏取出短劍。

「嗯。喂,你們老實點,可別亂動啊!」

信吉幫忙在一邊牽製大頭領他們,流氓則從劍鞘中取出了短劍。阿陸驚叫一聲,縮起了身子。嬰兒也跟著放聲大哭起來。

「……你們這些混帳,別太過分了。」

大頭領說道。語氣中沒有太大起伏,聲音十分冰冷。可以感覺到大頭領的憤怒已經到達了極點。

「你們這種混帳行為,實在教人看不下去了。」

「少在那裏羅哩羅唆的!你也乖乖別動,不然你的寶貝兒子也會沒命!」

「信吉先生,這樣太麻煩了。先讓那家夥閉嘴吧。」

手持短劍的流氓說道。信吉點點頭。

「說得也是。就這麼辦。」

收到指令後,另外兩名流氓也陸續亮出短劍。房內頓時響起刀劍出鞘的聲音。

流氓沉下腰來,低身漸漸逼近大頭領。在被三把短劍包圍的狀況下,大頭領的語氣中卻仍帶著笑意:

「你們幾個,用武器的時候要瞄準一點。可別因為看不到對方就亂砍一通,連個影子都砍不著。」

大頭領向前跨出一步。室內突然暗了下來。

「怎麼回事?」

流氓們驚慌叫道。

屋內充滿濃厚的妖氣。掩蓋了室內的光線,這是滑瓢即將發動畏的前兆。

「來吧,來砍我啊。」

大頭領挑釁地說道,三個流氓頓時猶豫起來。但其中一名大哥級的流氓似乎是豁出去了。他突然發出怪異的叫聲,朝大頭領衝過去。

流氓的身體撞上大頭領的身體,然而這一瞬間隻是個錯覺。

在刀鋒即將砍到大頭領的時候,大頭領的身體突然一滑,消失在黑暗中。

流氓撲了個空,接著立刻被出現在別處的大頭領送上一腳,整個人被踹飛出去。

「不是告訴你要好好瞄準了嗎?」

大頭領跳到地上,得意地笑道。

剩下的兩個流氓,也被大頭領用同樣的手法收拾掉——吆喝一聲,向前殺敵,然後揮棒落空。接著一記飛踢,倒地躺平——沒兩下子,門口旁的牆壁邊已經堆疊了三名暈倒的流氓。

突然失去所有的手下,信吉不禁全身發抖,一邊朝門口後退。

「等……等一下!饒了我吧!我不會再來找孩子的麻煩了!」

「混帳東西!剩下自己一個才懂得要改口,想得太美了吧!」

說完,大頭領的身體便消失不見。接著,又突然出現在門口前。為了防止信吉逃跑,大頭領搶先一步來到門前。

信吉咿的一聲,發出慘叫。

「你做了這麼多壞事,應該已經有所覺悟了吧?」

「不……不要啊……對了,阿陸!我給你錢!你需要錢養孩子對吧?要多少我都給你,請你叫他們放過我吧!」

然而阿陸隻是蹲在平台下的角落邊,正眼也不瞧信吉一眼。嬰兒則仍在嚎啕大哭。

「連老婆和兒子都這麼不屑,沒人希罕你的臭錢啦。」

「不……不然也給你們吧!我給你們錢!饒我一命吧!」

「別開玩笑了,混帳!」

大頭領怒視對方。

「這家夥簡直爛透了。看來不好好賞你個兩拳,你這死德行永遠改不掉。」

大頭領提起腳步,向前走去。

此時,信吉突然一腳跳上平台,朝瓔姬伸出了魔掌。這些動作,都隻發生在一瞬間。

「瓔姬!」

在大頭領大叫的同時,信吉的右手已經握著一把剛拔出來的短劍,左手則連著嬰兒包巾將鯉伴一把抓起。接著他朝瓔姬腰部踹了一腳。瓔姬尖叫一聲往旁邊摔倒,被雪麗穩穩接住。

和大頭領與瓔姬等人拉開一段距離後,信吉高高舉起鯉伴,將刀尖對準了嬰兒,狼狽地說道:

「喂!想要我把這小鬼還給你們的話,先把阿陸和孩子交出來!」

雖然遭到粗魯的對待,但驚人的是鯉伴並沒有哭鬧,隻是以十分不可思議的表情注視著刀鋒。在這麼危急的狀況下都能處之泰然,這孩子可真不簡單——雖然隻有一瞬間,但鴉天狗的心裏仍不禁閃過一陣如此弄錯場麵的想法。

「你這家夥!快放開鯉伴!」

大頭領往前跨出一步。

「喂!不準動!」

信吉揮動著短劍。

「我是玩真的!隻要我想,就一定下得了手!別以為我是商人就不會動粗,不要小看我!我要讓你們看看我也辦得到!現在就做給你們看!」

信吉舉起拿著短劍的右手。空中閃過一陣銀色的光芒,刀口眼看著就要刺到包裹鯉伴的棉布。

就在這一瞬間,令人難以置信的事情發生了——

信吉的短劍突然大幅轉向,朝自己的手臂刺了下去。

信吉發出慘叫,痛得將手上的鯉伴扔出去。

「鯉伴!」

大頭領邊叫邊衝向前方。鯉伴千鈞一發正好落在父親身上。

「鯉伴!妖怪先生!」

瓔姬遲了一會兒也跑向丈夫和兒子身邊。大頭領抱著鯉伴站起身來,將瓔姬緊緊抱住。

「好痛!痛死我了!」信吉不停地哀嚎道。但似乎仍沒忘記逃跑道件事,連滾帶爬地逃向門口。

大門是開著的,但信吉卻撞到了某種東西,無法繼續前進。

門口暗處,似乎站了一個人。

「你逃不掉了。」

站在黑暗中的人說話了。堵住門口的是一名高大的男子。他跨進屋裏,露出臉來。是叼著煙鬥的一目入道。

「……!」

信吉嚇得說不出話來,連連後退。來者不隻一目入道,房裏不知不覺間陸續鑽出其他妖怪。連同元興寺和狒狒等幹部在內,各式各樣大小不同的妖怪都聚集過來了。

——喔……有人去通風報信了啊。

望著塞滿妖怪的房間,鴉天狗心想道。

大蛇和燈籠妖怪一直在外麵等著。回到大宅通知地點的妖怪,說不定就是這兩隻妖怪。

「哇啊!哇啊啊……!」

信吉忘了手臂的疼痛,一下爬向這邊,一下爬到別處去,試圖逃離室內的妖怪。然而這間小屋隻讓母子兩人來住的話雖然還算寬敞,但要容下百鬼還是過於狹窄。家裏很快就被妖怪和妖怪散發出來的強烈妖氣所包圍。無路可逃的信吉最後隻能躲在角落在不到半張榻榻米大小的地上直打哆嗦。

大頭領身後簇擁著一大群從暗夜中浮現的妖怪,單手抱著鯉伴。

「喂,混蛋。」

他威嚇道。

「看到這些百鬼了嗎?我就是率領這些百鬼的奴良組大頭領滑瓢。你好大的膽子,敢對我老婆和兒子出手,這件事你打算怎麼交代?嗯?」

大頭領一講完,百鬼的眼睛立刻同時亮起,發出詭異的光芒。

「……」

然而信吉沒有說話,連呻吟聲都消失了。鴉天狗察覺到其中的原因,便說道:

「大頭領,沒用的。這家夥已經暈過去了。」

不準再接近阿陸和孩子。若不遵守約定,百鬼夜行將會殺了你們——

大頭領朝信吉和流氓們說完這句話後,便放一行人離開。他本來還想狠狠教訓他們一頓,但阿陸不想看到這種局麵;而且光是在百鬼的怒視下,信吉就已經嚇得尿失禁,連嘴巴都闔不起來,牙齒不停地打顫,更別說揍他們一頓了。

接著,大頭領向阿陸說會幫他們母子安排新的住處,近期內就能來大宅拜訪。雖然那些混蛋八成不會再來了,但換個地方住,母子倆應該也會比較放心。聽到這句話,阿陸忍不住哽咽起來,朝大頭領再三致謝。

瓔姬和鯉伴終於回到大宅,恢複了和平的夜晚。

「妖怪先生,今天給你添了這麼多麻煩,真的很抱歉。」

「喔,沒關係啦。」

大頭領和瓔姬在夫妻倆的寢室內。鯉伴在小小的被窩裏熟睡著。

露出微笑的大頭領正拿著酒杯小酌一番,瓔姬則提起酒壺為他斟酒,然後大頭領仰頭一飲而盡。兩人之間就像這樣沒有對話,隻是重複著倒酒喝酒的動作。雖然沒有交流,但內心都在想著今天發生的事。

從早上和苔姬去街上到晚上的這一段時間,發生了好多事情。和丈夫爭吵後奪門而出;接著在阿陸家被流氓纏上,混亂中的男人火大起來,持刀想殺害鯉伴。那一瞬間,雖然令瓔姬嚇得差點去掉了半條命,但最後終於平安解決,回到了和平的日子。

想讓鯉伴多接觸普通的人類和風景,但今晚卻讓他看到了人類醜陋的一麵。瓔姬一邊為丈夫斟酒,一邊心想道。

曾經一度無情地甩掉女朋友的男人,又用卑鄙的手段試圖與過去切割得一幹二淨。這個男人的內心,竟是如此地醜陋。

但仔細想想,這世上其實也有這種壞心腸的人類,這是很正常的一種現象。

若被欲望衝昏了頭,難免都會失去理智,漸漸變成壞人。這一點,不管是人類或妖怪都一樣。瓔姬想起了因為欲望而死去的父親,同時這麼認為。而且,這種醜陋的現象不可能完全避開,不是閉上眼睛就能過日子這麼單純而已。

父母無法隻給孩子自己想要給的東西。鯉伴周遭發生的事物,應該由他自己去感受才對。

太常接近妖怪,應該讓他多接觸人類——現在想起來,這種想法實在過於狹隘,也非常不符合現實。

和鯉伴一起走過的江戶街頭,不也是在自然的狀況下變得朝氣蓬勃,充滿自由和平的風氣嗎?

自然成長是最好的辦法。小孩和父母都一樣,一起自然快樂地成長便已十分足夠。

想到這裏,瓔姬輕輕地笑了起來。

「嗯?你在笑什麼?」

大頭領問道。

「不,沒什麼。」

瓔姬答道,但又忍不住輕聲笑起來。不知道為什麼,她心裏突然豁然開朗起來,充滿了幸福的感覺。

剛才想的事不需要一一向丈夫說明。隻要能像這樣平平安安的,一家人一定會愈來愈幸福。

「啊,對了,妖怪先生。」

「嗯?」

瓔姬無意間想起一件事情。就是那個叫信吉的男人想傷害鯉伴時發生的事。

失去理智的信吉正要刺殺鯉伴的時候,手上的短劍卻突然改變方向,朝著自己的手臂刺了下去。

這種不尋常的光景,看起來像是有一股看不見的力量操縱著短劍。若是手滑失誤不可能造成這種結果。

「雖然鯉伴因此而得救……但真的好奇妙,真不可思議。」

「的確。真的很奇妙。」

大頭領說著也歪起頭來。過一會兒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麼,高聲說道:

「瓔姬,那個說不定是鯉伴發出來的畏!」

「畏……?」

「嗯,看得見卻摸不著,滑瓢的畏。」

「你是說鯉伴使出了滑瓢的招式?怎麼可能……」

瓔姬睜大眼睛,朝旁邊的鯉伴望了一眼。鯉伴的胸口緩緩起伏,正安靜地沉睡著。

——還不到一歲的嬰兒,就會使用畏了?

「妖怪先生……這太不可能了吧?」

「怎麼會,他是我們的孩子。現在就會使用畏,也沒什麼好奇怪的吧?」

「可是,鯉伴他才……」

正要說出這句話,瓔姬的肩膀卻突然被緊緊抱住。

「啊……妖怪先生……?」

瓔姬的臉頰頓時染上一層粉紅色。

「好啦,別管那是不是鯉伴的畏了……瓔姬,我好像醉了。」

大頭領邊說邊將臉湊了過來。清澈的眼神帶著微微笑意,看起來十分迷人。兩人之間的氣氛漸漸變得曖昧起來。

「妖怪先生……」

瓔姬猶豫了一會兒,但還是決定閉上眼睛接受他。大頭領的臉正在緩緩靠近。彼此的鼻尖就要碰在一起了。

「哇啊!哇啊!」

此時,鯉伴突然大哭起來。瓔姬和大頭領連忙放開彼此。

鯉伴揮動四肢,用全身的力氣哭鬧著。剛才還睡得那麼安穩,但沒兩下子就漲紅了臉,五官皺成一團。夫妻間恩愛的氣氛頓時煙消雲散,卻有另一種幸福的感覺。

「喂喂,第二代頭領,拜托一下,看看場合吧。」

看見丈夫抓頭的無奈模樣,瓔姬不禁覺得十分好笑,掩著嘴巴笑了起來。

哭泣的鯉伴旁,放了一根羽毛已經變少的玩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