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 / 1)

短暫的寒假過後,春季開學了,豐傑又像上足了發條的時鍾一樣不分晝夜地忙碌起來。他和彥欣的電話裏,彥欣隻是簡單地說她工作很忙,豐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他想回憶起他們度過的愉快時光,彥欣沒有熱情,似乎那是遙遠的過去。北方的隆冬來了,漫天的雪花飛舞。豐傑踏著厚厚的積雪,懷著沮喪的心情走在校園的路上,他隱隱地擔心,他會不會失去她。

雪還在下,又是一年的春假了。豐傑已經好幾個月沒見著彥欣了,感覺就象過了十年,他想立刻見到她,找回他們熱烈的愛情。他給彥欣發了封信,說他要去看她。他卻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他忐忑不安地打開電腦,彥欣回信了,“豐傑,我很幸運遇到你這樣一位好朋友,可是我們的關係隻能到此為止了…”。

他趕緊掛了電話過去,向她傾訴對她的思念,裏麵隻傳來彥欣異常平靜的聲音:“豐傑,我們的緣份盡了。”那聲音就像窗外的冰雪一樣冷漠,豐傑徹底絕望了。

他又一次失戀了,比起懵懵懂懂的初戀來,這痛苦來得更加猛烈,更加揪心。他倒在床上,直感到無盡的悲涼從心底湧上來,綿延不斷。桌子上是他和彥欣的合影,她的微笑突然變得那麼遙遠和陌生,他抓起相框,朝牆角仍去。他掏出床下的啤酒,一瓶一瓶灌下去,想讓自己快點醉倒,頭腦卻頑強的清醒著,去年春假的一幕一幕不斷浮現。他的淚花在眼眶裏打轉,一股撕心般的痛楚讓他覺得實在難以忍受。他忽然想到了阿甘,他穿上鞋,像阿甘一樣衝出門去。他越過一塊塊草坪,經過一座座樓,一直跑到校園的盡頭,他終於覺得累了,坐在長椅上氣喘籲籲。他的內衣濕透了,一陣涼風吹來,他打了個冷顫,起身挪著沉重的腳步往回走。

他迷迷糊糊睡了一覺。第二天醒來,直覺得頭腦鑽心的痛,他摸摸額頭,燒得發燙。他掙紮著想坐起來,全身卻綿軟無力。東強走進來,看著他發白的臉,關切地叫他別動,他出去給他買了藥回來。他吃了藥,迷迷糊糊又睡著了,一醒來,他又死一般的難受。他覺得自己真要死了,那就痛快一些吧,別再折磨了。他沒日沒夜,暈暈沉沉地在床上過了幾天。直到春假的最後一天,他睜開眼,忽然感到全身一下輕鬆了,真是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啊。

他起了床,拉開窗簾,是個晴日,樹上的積雪已經開始融化。他彎下腰來,拾起牆角的照片,把它放進抽屜,他不能再想她了,他還要為明天奮鬥。

有了兩個學期的煎熬,豐傑的學業也順利多了,他對編程有了一些把握,還擠出時間考了一門證書。他把自己埋在書堆裏,失戀的陰影已經散去,他從學習中找回了樂趣和成就感。

豐傑的變化沒能瞞過細心的母親,他在長途電話裏再也不提他的可愛的女朋友,他母親在國內開始張羅著給他介紹對象。

秋季來了,豐傑就要畢業了,他和其他同學一樣忙著找工作。學校組織了很多的就業活動,全國有很多公司的人事部門來到了學校。豐傑參加了幾場麵試,開始並不理想,但他不斷總結經驗,從最初的緊張拘禁,已經變得輕鬆自信。他對能想到的問題都有滿意的答案,他笑自己簡直是麵試專家了。不久他終於獲得兩家公司的邀請去公司麵試,很快他就拿到在芝加哥的第一家公司的職位,他沒著急答複。第二家公司則是在西海岸的南加州,他和同係的三位同伴一起飛到了這個他從未到過,卻令他如此傷心的地方。

麵試的是一個十分年輕的美國人邁克。他看著豐傑的簡曆,詳細問了豐傑學過的課程,做過的項目,豐傑從容應答。邁克接著說了公司雄心勃勃的計劃,公司發展很快,一年之內就會上市,前途就像加州的陽光一樣光明。他問豐傑有什麼問題,豐傑說了他關心的綠卡問題,邁克說不用擔心,公司有律師會幫你解決,他們結束了麵談,雙方感覺都很良好。

回到學校一個多星期,豐傑果然收到公司的來信,給了他程序分析員的職位,而且僅限一個星期內決定接受與否。豐傑反複琢磨著這兩個選擇,芝加哥的冬天漫長而寒冷,對從南方來的他會有些難受,可是那遙遠的南加州,那個令他傷心的人就在那裏,他要開始新的生活了,他應該離她越遠越好。他和東強聊起來,東強說那還用考慮嗎,當然是去要上市的公司了。隻要一上市,股票就會瘋漲,你就得大發一筆,你沒見美國在線那幾個人不到三十歲就退休了嗎。是啊,如今的高科技公司裏,天天有人一覺醒來就成了百萬富翁,為什麼不會是自己呢。他給公司回了信,邁克很高興,叫他新年第二天就來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