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回蕩起禁軍略帶無措的聲音。
血?
柏燼下意識低頭往千桃身上看去。
少女唇瓣被血染成花一般的顏色,鮮紅與蒼白映襯,就像朵即將枯萎凋零的花骨朵,她肌膚病態的蒼白。鮮血,向來隻能激發柏燼滿腔殺意,然今日,那抹鮮紅刺目無比。
她在忍耐極大的疼痛。
多次命懸一線,他還記得,他離死亡最近的一次,也是那樣吐血。不止是他,那些死在他手裏的亂臣賊子,死前亦會吐血。
疼的是她,可柏燼也跟著感同身受般心尖緊緊揪起,難言的疼痛積壓在胸口。
他眼尾刹那勾起點猩紅,猛然凝向傅明禮:怎會這般?
他想知道。
傅明禮也想知道。
傅明禮以為、以為千桃僅僅是夜間吹風染上風寒。
少女吐出濁血時,沒有哭喊,沒有喊疼。她就那樣笑著望向他,支離破碎的笑。傅明禮甚至有種他抓不住她的錯覺。
他察覺到少女漸漸微弱的呼吸,她的額頭不再滾燙,反而變得冰涼。
他看著少女唇角的血逐漸蔓延。
傅明禮也曾用衣角為她擦拭。
擦不完。
擦不幹淨。
心底萬般慌亂無措,在視線與柏燼對上的那瞬,悉數化為仇恨。若不是柏燼沒護好她,若不是柏燼非要搶走她,又何至於落到今天這局麵?!他徑自越過柏燼,聲音壓抑:讓開
柏燼提著長刀的手一再收緊。
目光觸及千桃時,手又稍稍鬆開。他抿唇,跟在傅明禮身邊去往醫館。
似乎想到些什麼,他頓下腳步,偏頭告訴跟隨於身後的禁軍:去太尉府,將徐守光請來。
禁軍匆匆離去。
醫館冷冷清清。
老大夫坐在櫃台前,手裏抓了把草藥,昏昏欲睡。
聽見腳步聲,不緊不慢掀開眼皮,沒看清來人模樣,嘴裏念念有詞:看病?需稍等等,待老夫先將這副藥方開完。
然而就在他落音的下一刻,脖頸貼上冰涼冷硬的鐵製物。
老大夫不敢亂動,眯起眼往脖頸瞧去。
待看清的那刻,他渾身汗毛倒立。
低眸瞧見倒映他雙眸的、泛起銀光的銳利長刀。
他顫巍巍挪挪身,好在長刀並沒有追著他來。青年在他身後,森冷道:要麼治病,要麼死。
老大夫額頭冒出冷汗,忙不迭應好。
他擦幹汗珠,往來人身上看去。
是兩名青年。
其中一個青年懷抱少女。少女麵色寡白,唇瓣暈染血漬,仿佛半隻腳踏進鬼門關。老大夫多年來,救人無數,遇見病患,瞧上幾眼便知曉對方好壞。
他頂著幾道森寒目光指了指右側竹榻:先將姑娘放去榻上。㊣ωWW.メ伍2⓪メS.С○м҈
等人將少女放去榻上,他才開始把脈。
把脈的這點時間,格外漫長。
柏燼先前表現得再凶狠,到現在,連步子都不敢隨意邁開。
生怕打擾大夫。
他甚至想,現在疼痛的是他該多好。
良久,老大夫開口:是中毒,好在來得及時,毒性還未蔓延,老夫試上一試。
在大夫說出有救的那瞬,柏燼黯淡無光的瞳孔間,天光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