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南微回過頭,看著扯住自己衣袖的手,目光上移,正對上拉拽著自己的容昭。
她微微挑起眉:“你這是什麼意思?”
容昭撤回手,收了先前那柔柔弱弱的模樣,對薑南微行了一禮。
“還請殿下明鑒,奴依舊是潔玉之身,不曾侍寢大長公主。此番被送來……也不想做大長公主的奸細。”
聽到“奸細”二字,薑南微眉頭微皺。
這個容昭,倒是第一個如此直白的人。
以往那些麵首,哪一個不是對自己的身份竭力遮掩?
他倒是與眾不同。
怪不得華陽大長公主會將他送來。
可這不代表,薑南微會輕信了他。
“你倒是膽子大!你可知,本宮與姑母,向來姑侄情深。這些年來,若非姑母時時體恤寬慰,僅憑一己之力,本宮壓根沒法做到如今這步。你一個小小的麵首,算什麼東西?竟敢如此排揎姑母的善心,挑撥本宮與姑母之間的關係?”
做人最忌交淺言深,薑南微年紀雖小,但也是朝堂摸爬滾打的狐狸,怎麼會被一個小小的麵首三言兩語左右?
容昭對薑南微的反應並不意外。
平靜的眼底,反而升騰出幾分帶著騏驥的躍躍欲試。
“殿下今日在平樂侯府外所說的話,所做的事,容昭都看在眼裏。殿下可以不承認,但容昭卻不得不鬥膽猜測,您這是看不慣華陽大長公主僭越,所以才敲山震虎。”
“容昭雖愚笨,但也知道,如今幼帝手中權柄不穩。若是華陽大長公主另有異心,薑國必亂!所以殿下當機立斷,對華陽大長公主下手,也在情理之中。”
“但問題在於,貿然出手,師出無名。相較之下,平樂侯恰是最好的切入口。若我是殿下,必也會如此做,但卻不僅要如此做。”
薑南微盯著容昭。
眼前這位麵首,跟方才唯唯諾諾扮乖扮巧的樣子截然不同。
尤其這番指點江山的話……
“你膽子真的很大。”
薑南微的聲音裏聽不清情緒。
片刻之後,薑南微忽然開口,問了一個毫不相幹的問題。
“姑母在房事上,向來縱情。你這般絕色,又能說會道,本宮忍不住好奇,在那等事情上,你到底是如何滿足姑母的?”
“在姑母床榻之上,你又是哪一張麵孔?是如先前一般,我見猶憐扮巧扮弱,勾人愛憐?還是如現在這般,口若懸河,如一條隨時都會張口咬人的小狼狗?”
容昭被薑南微這毫不遮掩的話噎了一噎。
耳根染上一層不自然的潮紅之後,他偏過目光,
“殿下,我先前說了,自己依舊是潔玉之身……”
見容昭連自稱都改了,薑南微也不在意。
隻屈起手指,撩起他額角的一抹碎發,在手中揉撚把玩。
“那麼,說說看,你是如何從姑母的手下逃過的——本宮也說了,不喜歡旁人吃剩的東西。”
容昭默了片刻,最終從袖中取出一隻鴿子蛋大小的瓷瓶。
“這是我自製的眠香,有安神之效,尋常使用,可以緩解頭痛,但若是佐以特殊的手法,便會讓人很快陷入沉睡。”
“華陽大長公主有頭痛之症,每每於睡前,都會讓我幫她按壓頭部,緩解疼痛。”
“因在床榻之間,所以第二日起來,華陽大長公主見我同在榻側,便以為夜裏已與我歡好,可實際上,我們之間卻沒有發生任何不該發生的事情。”
薑南微從容昭手中拿過那隻瓷瓶,瞧了一眼,卻不曾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