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她似乎被原身附體了。
好似她真的成了車多餘,好似從前的梅林根本不存在。
她們臉上的嘲笑,鄙視是那樣毫不掩飾,讓她難堪得抬不起頭來。
她知道自己沒毛病,但在那種眼神下,她有種自己不配呼吸,不配跟她們踩同一片地的錯覺。
宿安嚷嚷完,客廳陷入詭異的沉默。
宿衛國先皺起眉頭,而後烱然的目光落在她臉上,宿安被她看得心虛,眼神躲閃:“……我不吃了。”
在大家回過神罵人前,她扔下碗筷,倉皇地躲回自己房裏。
樓下。
柳玉繡臉上難看得不得了,同時,她心裏也覺得痛苦不已。
“……都是柳……做的孽。要不是他把孩子抱走,怎麼會弄到這個地步。”
吳紅玉小心翼翼地覷了婆婆一眼,說:“事情都發生了,咱們難過也沒辦法啊。這都十幾年前的事了,幹這事的罪魁禍首都在爭風吃醋中被打死了,再談沒有意義啊。而且,爸媽你們也是受害者,宿安被抱錯的事跟你們又沒關係,她橫挑眉毛豎挑眼的幹嘛呢。”
宿池趕緊掐了她一下。
吳紅玉怒視著他:“掐我做什麼,難道我說得不對嗎?她老這樣自怨自艾,難不成咱們日子也不過了,就天天聽她抱怨哭訴,再陪著她一起哭喪臉?你看她回來後都幹了些啥,知道蔣琴不待見她,她還上趕著討好。”
宿衛國臉黑了黑。
“紅玉”
吳紅玉略收斂了一些。
但還是心裏憤懣:“我不是對蔣叔家裏有意見,我就是覺得,覺得……咱們不該再放任她,蔣陸明擺著不承認這門親事,他都把對象帶回家了,你瞧,現在大院裏都知道蔣陸在大學裏談了對象。可她呢,還死賴著跟蔣琴走動,動不動就跑到蔣家去,別人都在笑她沒臉沒皮呢。”
她就沒見過這麼死心眼的姑娘。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看了蔣陸的照片就喜歡得不要自尊不要命了?這愛情還真像龍卷風啊,猝不及防就來了。
照她的意思,蔣陸還是從小看著宿淼長大的呢,從前對宿淼就淡淡的。
現在換成宿安,兩個人從來沒接觸過,也不知道對方的性格,宿安呢,爸苦心安排了高中她又不樂意去念,這樣的兩個人不管是外表還是內心都不匹配。
甭說蔣陸有對象,就算他現在單著,也沒多大可能看上她啊。
不如早點讓她看清事實,不要折騰那些有的沒的了。
這幾天,都遇到多少人明裏暗裏問宿安和蔣陸的婚約作不作數的問題了,吳紅玉真不想理。
“爸,要不你跟她談談?”
大家聽她這麼說,心裏都升起了擔憂。同時,因為宿安剛回來,理智上他們知道宿安是自家孩子,做了不正確的事該說說她,但情感上太複雜,有歉疚,有疏離,就有些無從下手。
重了擔心把人推得更遠。
輕了呢,又怕她領悟不到其中的意思。
半晌後,還是柳玉繡說了話:“回頭我找她說說。”
柳玉繡的關愛沒起任何作用。
在宿安看來,全都是惺惺作態。
他們如果真的疼她,不應該讓她放手,而是應該幫她說服蔣叔叔和楊阿姨,讓他們壓著蔣陸跟她結婚才是。
不就是談了女朋友嗎?
現代人誰沒個初戀啊,能從初戀走到結婚的人本來就少,宿安並不看重這個。比起介意蔣陸有別的女人,她更介意自己嫁不成蔣陸。
這是小說裏描述得最清楚的人物。
從工作到感情,作者將他的性格寫得非常清楚,她覺得自己能把握住他。
如果換成其他可能成就不凡的人,她不一定能吃準對方。
何況,這本書在配角上本就沒太多著墨,誰看書會記住配角呢?那些人幹了什麼,叫什麼名字她都記得模模糊糊,讓她換人,她換誰?
至於靠男人丟了現代大學生的臉??
嗬,這個破時代,也得她支棱得動才行啊。
如果她本事超群,自己就能幹出一番大事業,她當然想當“大女主”,但她能力不夠啊,也不是人文曆史專業的學生,對這個年代真的玩不轉!
當然,如果老老實實按照宿家人的規劃走,她可能做個普普通通的人過完這輩子。
可當你知道未來怎麼發展,有人前途無量,你隻要動動心眼就能攀上他,被他帶飛時,真的能忍住不算計嗎?
宿安做不到。
她都穿書了,又豈能甘心平凡度日呢?
她要變成大佬,如果當不成大佬,那她就要做大佬的老婆,這樣才不枉她穿書一場。
宿安從抽屜裏找出日記本,將自己還記得清的劇情按照時間列成表格,寫到代曼時,她在名字旁邊打了個問號。
次日,她又去了蔣家。
得知楊珩要到青川看望蔣陸,宿安支支吾吾了半天,才把自己也想去的意思告訴了的楊珩。
楊珩和藹可親的看著她,感慨地拉著宿安的手:“那就一起,咱娘倆一塊去。哎,安安你真是善解人意,溫柔體貼啊,如果我有這麼個兒媳婦就好了。”
宿安聞言,心中狂喜。
她按捺住激動,淺淺地抿了下嘴,矜持害羞地笑了笑:“我也最喜歡楊阿姨了,在您這兒我好像到了媽媽跟前,特別親切。”
功夫不負有心人,她終於打動未來婆婆了。
楊珩又跟她聊了一會,便叫宿安回去開介紹信。
彼時,宿安剛把宿淼的工作弄到手,街道辦那邊除了入職時去過一趟,她就請了病假一次都沒去過。
街道辦的人知道她上頭可能有人,也就做了個順水人情,直接讓她休假療養。宿安過去時,找的理由是到青川就醫,單位裏習慣了她不上班,想著反正也沒發過工資便也沒為難她,直接給她開了身份證明。
兩天後,宿安陪著楊珩到達青川。
到青川的當天,沒有聯係上蔣陸。
兩人隻能去了招待所。
如今的招待所不像後世的賓館那樣設備齊全。
客房就是一個麵積十平方不到的小單間,配備了特別狹窄的衛生間。除了床就隻有木桌,桌上放著暖水瓶。
宿安掀開被子,潮濕的帶著股黴味,她嫌棄地捂著鼻子,隨手將被子和床單抖了抖,眼前的環境讓她似乎夢回到剛穿越到車家時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