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生來就不該長一張嘴。
陰差陽錯長了,不感恩戴德地用來吃飯,一張一合光用來惹人嫌了。
阮清不想再給他煩人的機會。
她揮手召來萬鴉軍,密密麻麻將青衫人圍在了中心。
他們都知道,魔氣擋不住銀蝶的去路,反過來銀蝶也無法奈何萬鴉。於是,他們從高空對峙半晌,青衫人笑了。
“你就不好奇,這倆人到底誰才中了真正的鮫人淚?”
阮清冷笑:“問又如何,難道你就會乖乖告訴我?”
所謂邪魔,內心戲自然都多到爆炸,別人越是煎熬折磨,這人就蹦躂的越高越開心。
阮清不想如他的願。
可誰知道,這人並不按套路出牌。
“我這乖乖師侄中的確實是鮫人淚的母毒,而你那位師弟,不過是我仿製毒物的試驗品罷了,不用擔心。”
“當然了,就算沒有這毒,他活下去的可能性也不大。”
“所以你說,他都活不下去了,為何不將相思子交給我,免得再收折磨呢?”
微生止一邊自言自語,一邊抬手開始解下眼前的白布條。
那布看起來就是普通的白綾,蒙在眼上時疊成雙層,也不確定微生止能不能透過布條看到外麵。
想到此處,阮清恍然反應過來,這人雖然一直蒙著白布,卻從未聽誰說起過,這位微仙尊是個瞎子。
她覺得漏洞百出時,身後的裴逸拉了拉她,後退出數十丈遠。
“小心,他的眼睛。”
裴逸來不及說更多,因為微生止很快就卸下白布,睜開了雙眼。
阮清順著裴逸蹙眉憂慮的目光看去,青衫之上是一張慘白的麵龐,好像太久沒有曬到太陽。最奇異的是,這人竟然是個白瞳。
阮清回頭小聲跟裴逸咬耳朵:“你們殿裏是不是有什麼共享病症啊?”
裴逸挑眉,示意她說明白點。
阮清索性直接上手,攪著他半披散下來的一縷頭發,靠在他肩頭努嘴:“你的頭發,他的眼睛,就這一點還是挺像師叔侄的。”
裴逸哭笑不得,輕輕戳了一下阮清太陽穴。
這件事情說來話長。
清涼殿以前確實為仙門做過許多事情,其中就包括褚三穗和微生止繼承飛升的惲南天意誌,為此不惜先後動用大梅花數。
梅花數是禁術,刺探天機,用之必遭天譴。
於是,師兄弟倆一個被收走了雙瞳,另一個變成了幼童模樣。
就連褚三穗所謂的“退筆塚”一說也不過是掩人耳目,事實就是,他被梅花數奪去了年歲,修為逐年倒退。
迫不得已,便想了這麼一出。
裴逸對於當年事的具體細節也知之不多,隻是褚三穗這次臨出門前特意提醒過他,若有一日你微師叔揭下眼前白布,那恐怕就到了你拚命的時候。
那時候他還不是十分理解。
現在,看著眼前人瞳中開始滲出血淚,而身後卻慢慢浮現出一隻巨大無比的蚌時,裴逸全都明白了。
關於神無,關於寧城和陳倉城中那些枉死的靈魂,這一刻將一切都指向了萬惡之源。
裴逸低頭看著微生止,冷聲問:“為何如此?”
微生止笑:“不該如此?世人皆按天道意誌行事,天道既然讓‘神無’存於世間,自然有它該完成的宿命。”
阮清都快聽笑了:“這就是你吸收神無內死氣的原因?微仙尊,您好歹也被尊稱一聲仙尊,現在幹的事哪門子殺人越貨的勾當?”
微生止竟然沒有生氣,而是認真想了半晌,才回了一句模棱兩可的話。
“並不是我在吸收,而是天道訴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