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被這黑霧裹著,退到魔界時,內心還是一片恍然。
她不知道那樣的情況下,放著周衍風獨自在那裏會不會有什麼危險。但想到那人雖著了魔相,好歹也是仙門中人,應當沒有大礙。
她放下這頭,終於回過神來,看向跪了一地的魔族子民。
她看到許多熟麵孔,是當年隨她征戰各界,肆意昂揚的老朋友;她看到曾經的左膀右臂——夜闌夜彌兄妹紅著眼對著她笑,於是她也還以一笑。
一切都是那麼自然又熟悉。
包括一些她記憶裏從來沒有的東西。
那段陌生的記憶告訴她,很久以前,大約天地鴻蒙之初,世間還沒有所謂的靈氣。㊣ωWW.メ伍2⓪メS.С○м҈
那時,是一種名為“元氣”的東西混沌一團充斥天地之間。
後有修行大能開天辟地,於是,世間除人界又化為仙魔妖鬼,元氣散落在除鬼道之外的三界,漸漸變了模樣。
直至無人知曉元氣時,它成了隻存在於上古傳聞中的混沌鴻蒙。
……
阮清知道,魔界生來就沒有光明。
永夜奪走了他們在日光下暢意來去的權利,卻也賜給夜摩天之上的魔族非同凡響的能力。
他們身在魔界,無可匹敵。
尤其其他各界修者若是進了夜摩天,便會成為魔族的獵物。
鼎盛時候,他們可以肆意奪取誤入修行者的修為,劍術,所有生前印記,都會盡數納入魔煞印記中,變成自己的東西。
因而,縱使當年眾人恨得再牙癢癢,也不敢有人越過浮天水送,追到魔界,叫板這群狂徒。
修者怕死,更怕變成個廢人。
外界偃旗息鼓,魔族之內更是意外的和諧。
千年以內,這群狂魔也曾喋血山河,卻在妖神墮為魔神後,改變得徹頭徹尾。
這一切,自然有絕對實力的成分在裏麵。而阮清更願意稱這種改變為魅力。
她憶起自己的莫名自信,無聲笑了笑。
謝晉元就站在她身後,看著麵前花樓之下,烏泱泱的魔族站滿一條長街,並延伸到黑暗盡頭。
花樓處在夜摩天的中心位置,危樓百尺,指摘星辰。
從那尖錐屋頂上向四麵八方伸出無數銀絲,勾連到不知哪方地界。
於是,眾人看到阮清揮袖,那銀絲之上驟然生出萬家燈火,火光蕩漾間,依稀可見無數魔魅皮影,妖獸萌態。
那些燈影並非借助任何仙術魔力,而是借著燈火自發轉動的鳳舞轉鷺燈。
謝晉元禁不住吹了個口哨。
阮清揚眉,開口時威壓放任,如出鞘利劍:“今日我魔族重歸,”
眾魔眼中閃著希冀的光,崇敬地跪在地上,看向他們最信任的尊主。
於是,那尊主輕咳一聲,繼續發表講話:“大家吃好喝好玩好,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眾魔:“……”
謝晉元:“……”
知道你救夫心切,對兄弟也太敷衍了點吧。
阮清倒是不覺有異,她一貫秉持隻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原則。
見謝晉元一臉無語,還不滿道:“人我是必然要找的。你別跟來,礙事。”
謝晉元:“?”
看到阮清準備沒頭蒼蠅直接出擊,肩上的小青鳥頭大了。
放著它這個尋人小能手不用,這位姑奶奶為什麼非要嚐試瞎貓撞死耗子的笨辦法。它雖然感應不到裴逸的神魂,但是它是傳情之鳥啊,還是他們倆的見證者呢!
隻要阮清足夠想見那個人,天涯海角都能追蹤到。
於是它抖摟抖摟小胸脯,炸著毛開始宣泄不滿。
“啾啾啾啾啾啾,啾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