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水甚至刪除了雷蒙的手機號碼,以此讓自己徹底地將他從記憶中抹去,她也不與任何人談起他,不讓自己有一絲一毫的放鬆而想起他。
十?;一前陸康明又打電話來,吳水淡淡的,隻聽他說。
聽說你有男朋友了?
誰跟你說的,姓王的吧?還真是為哥們兩肋插刀啊。
啊?不是他,不是他說的,我就這麼隨便一說。
隨便?我看不象,你們這些男人,背後嚼舌頭,都是不是男人啊?!
陸康明聽出她不高興了,急忙轉移話題:哎你十?;一打算怎麼過呀?
管得著嗎你?!有事沒事?沒事掛了!
陸康明尚未來得及回話,電話裏已經變成盲音。
十?;一假期的前兩天吳水值班,百無聊賴。四日淩晨,吳水從夢中被急促的電話鈴聲叫醒,是母親。母親的語氣很焦急,父親突發心髒病,正在家裏吸氧,吳水一下子醒過神來,問:叫120了嗎?
沒叫,已經緩過來了,老戰友們都說應該到北京去看看。
那來吧!盡快來,趕快買票。
明天早上我就去車站,給你個電話,你大東哥他爸給的,是安貞醫院的一個醫生,你聯係一下住院的事。
吳水記下電話,看了下表,兩點四十七分。
這幾年父母來往於北京和鬆江之間,她也知道父親一直在吃治心髒病的藥,但並未想到已經到了如此程度。吳水翻來覆去折騰到天亮,看了看時間,才五點多,想打個電話給家裏,又怕吵了父母,忍著想睡一會,朦朧中母親向她跑過來,急急地叫她:吳水,吳水!吳水猛地坐起來,驚出一身冷汗,電話刺耳地叫著,吳水接起來,是母親,一早她就去車站買票,運氣還不錯,剛好等到一張退票的臥鋪,五日晚從鬆江出發,六日早六點多到京,吳水的心稍放下來。接近中午時,吳水聯係了安貞醫院的那個醫生,姓夏,說好父親一到京就去找她,五號她恰好要在病房值班。吳水又與大東哥通了電話,夏醫生是他父親一個戰友的兒媳,安貞醫院心髒內科的醫生。
六號早上四點剛過吳水就醒了,起來洗了把臉,趕到北京站時還不到五點半,坐在候車大廳裏打了個盹,接上父母就直奔安貞醫院。夏醫生三十歲剛出頭,瘦高個,態度很和氣,大致問了下父親的情況,給寫了張紙條,讓他八號一早就去住院,準備好三萬元錢壓金。
吳水一時有些心急,三萬元錢,她哪能拿得出那麼多錢呀!
回到家母親從腰上解下一個長條布包來,裏麵纏著八萬元現金,吳水總算鬆了口氣。再看看父親的情形,好人一個,也看不出有什麼不對來,據說心髒病人就是這樣,不發病的時候是好人一個,發了病就非常危險。
看著母親忙前忙後,從行李中拿出氧立得,父親靜靜地坐在沙發上,吳水恍然大悟,自己這些年一直忙於自己的事情,從未注意過父母親的身體,也沒有關心過他們的生活。如今父母都已頭發花白了,而她自己,從未料想到父親的身體居然到了這個地步,今天突然發生這樣的事,自己無論是心理還是行動上,都沒有做好應對的準備,而在北京這幾年,也沒有認識一個可以幫得上忙的朋友,更沒有多少積蓄,卡裏總共不超過五千元錢,還是得父母自己想辦法籌錢、找人。吳水忽然覺得自己很對不起父母,眼淚在眼眶中打轉,起身去樓下的藥店買了一大包製氧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