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上下,唯一讓人移不開眼睛的就隻有那燦若星辰的眼眸。仿若那幽幽的星洞,能讓人整個都陷進去。
可惜了,大姑娘這是招誰惹誰,出生就被人調換抱走,讓一個農女代替她長在富貴窩中。
自己卻在千裏之外的小漁村受罪受苦,吃糠咽菜。真是苦命人喲。
丫鬟早就知道這位大姑娘的身世,老宅留著的這些人,早就得到訊息,個個都覺得大姑娘可憐。白白遭受了十七年的罪,與家中的姐妹有了天然的鴻溝。
大宅的陰私,大宅裏的勾心鬥角,不是現在的大姑娘能應付得了的。
可惜了!
丫鬟內心的獨白與感歎,楊清是一點也不知道。哪怕知道了,也不會在意。
接下來的日子,楊清很忙,忙著拜訪長輩,忙著跟著管家請來的女先生學習,識字,練字。
女先生是楊清要求請來的。
至於規矩禮儀簡單的學了些,其實她早就爛熟於心。隻是要做出什麼都不懂,跟著簡單學了些。
倒是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識字學習上,還跟著先生簡單的學習了些彈奏古琴。
會彈幾首簡單的曲子,先生還感歎的說:說她可惜了,天賦極高,隻是學習的太遲,要不然這大齊朝日後能出一個大家(古琴)。
上午學習完,去用完午膳,楊清剛溜達消食完畢,就見那天的導遊丫鬟前來,還稟報說,“姑娘,第二批的貨物已經運來。”
“嗯,知道啦。春杏,隨我去瞧瞧。”擱下手中的筆,抖抖的寬大的衣袖。
“是。”
寬大的袖子,著實有些不方便。
在現代久了,還是有些不習慣。
幾人去到老宅一出跨院,那裏有道側門,可以直通外邊。
楊清找到管家先借用一段時間,這裏暫時要被她征用。在寧州府未來的一段時間,她要賺銀錢,賺的荷包漲漲的才能進京。
從海邊運來的海鮮在寧州府販賣,免費教大家怎麼製作各種海鮮佳肴。
生意已經開始做了一段時日,還不錯,有些賺頭。還帶了一些港口得來的稀罕貨一起販賣。
有來自異國的寶石,有來自異國的種子,還有來自異國的顏料,玻璃製品。玻璃其實在古代大戶人家,還是有的。
楊清就記得在地球上時,一座北宋的墓中就出土了五十餘件各種造型不一的玻璃器皿。
本錢少,做生意也不大踏步的狂奔,她隻能一小步一小步的慢慢挪。
過些時日,來回倒騰幾趟以後,才能把步子稍稍邁大一些。
走到跨院,院子裏擺滿了大缸,裏麵裝滿了海水,廊簷下的水缸裏麵全是各色海鮮。
每一口缸中滴下一滴當年在紅樓世界弄的靈河水,舟車勞頓到此處的海鮮,依然活蹦亂跳。
跨院方方正正,一邊有棵大樹。腳步輕緩移動,穿梭在各大大缸中。
院內現在住的是楊清自己花銀錢買的一家子下人。
有老有小是罪官家的家奴,連規矩禮儀也不用教,這家人算是老實人,一家子老老小小的有十口人。
青壯年有三位,住在這邊幫楊清做事。
這家人的主事的女人是二老的大兒媳,一手廚藝不錯。見到主子前來,丁大家的忙迎上前來,“姑娘,剛點完數,沒有一絲差錯。數目全部能對上,還有送來幾個蝦夾子(大龍蝦),說是送給姑娘的。”
龍蝦,楊清來了興趣,純野生的龍蝦,她倒是喜歡吃,“走,看看去。”
丁二家的站在一邊,也跟著忙起來,引著楊清去院落中的一間小廚房。
廚房裏長長的厚實案板上,放著陶缸裏麵就裝著龍蝦,還活蹦亂跳。
“不錯,丁大家的,我教你怎麼做這蝦,你好生學。等下跟你家那位說,下次去那邊收貨,多弄些這種大蝦來。咱新增一個品種。靠著這種錦繡大蝦,定能大賺一筆銀錢。
到時候啊,我給你們都發紅包。好好犒賞你們。”說的時候,眼帶笑,眉眼彎彎,讓周圍的人全部跟著高興起來。
這邊腥氣很重,可大姑娘一點也不嫌棄,老宅的幾位下人,都覺得這位鄉下長大的大姑娘,性子不錯,心底也善良。與她們也有話說,說的那些話也能說進她們的心裏。
她們是不知道後世有個詞:接地氣。要不然一定會說,大姑娘接地氣。
跨院的情況,大管家也是頭疼,但也不好說。借用就借用吧,確實,大姑娘如果在外麵租房放這些,萬一出事被人做點手腳,那得賠死。
大姑娘手中捏的那點銀錢估計是大太太大老爺送的,想來也是不多。
他也不敢說什麼,好在大姑娘最多住半年,最遲年底是要回京城與家人團圓。跨院的味道,再重也有消散的那天。
主子們今年也不回來祭祖,萬一要回來也不用住到這跨院來。
大管家思慮半晌坐下來親手寫了一封書信,讓人送去京城。隨行的還有幾缸大姑娘交代的海鮮,缸中裝有海水,還有各色不同的海鮮。
能共裝的裝在一口缸中,不能的單獨裝。
幾輛牛車,在路上走了幾天,才抵達京城。
京城楊府
今兒一早的,各房的主子男女各聚一屋。今兒出嫁的二姑娘(楊漫)回娘家。
一起回來的還有她的才子夫君,夫妻倆鶼鰈情深,一起回到楊家。
除了老太爺,都在外院招待平安侯嫡次子汪子憲。
一家子女眷當然是招待回府的二姑娘,在老夫人的院子裏蔣氏(原身親母)親熱的拉著親自教養長大的女兒,親親熱熱的說話。
母女倆的那親熱樣,老夫人看了不自覺的緊皺起眉頭,搞不清楚裏外的蠢貨。對二姑娘楊漫也有了新的看法。
沒想到,自己看走了眼。從進門到現在這位假孫女楊漫可是從沒有問過被掉包的那位可憐的人兒。
老夫人冷眼旁觀,也不怎麼說話。母女倆親親熱熱的聊了不到兩刻鍾,老夫人的心腹嬤嬤之一冷嬤嬤拿著一封信件喜氣洋洋的走進來。
“是什麼事兒,讓你喜成這般?”
周圍私聊的幾人都望了過來,看向冷嬤嬤與老夫人,隻聽見冷嬤嬤高興的對老夫人說,“老夫人,老宅來信。還有大姑娘的口信,大姑娘說,她正在跟著先生學習識字寫字。現在寫的字一般,就不給老夫人寫信。等字練的能見人咯,就親自給老夫人寫信。
大姑娘還讓人送來了一位廚娘,是她特意培養出來的。大姑娘自小在漁村長大,那些海貨什麼樣的菜式都會做,親自□□了一位廚娘,說是讓她教會咱小廚房的廚娘。
還送來好些的海貨,老奴瞧過,那都是上上等的海貨。個頂個的好嘞,大姑娘真是個孝順的孩子。”
冷嬤嬤人老成精,進門就瞧見了老夫人臉上的不耐。
掃一眼就知道大太太與那位假千金二姑娘母女倆礙了老夫人的眼。
進門時的高興在麵上又增加了幾分。
特意刺刺大太太那個不清白的。
一席話讓老夫人的笑容都止不住,拿著信件,拆開看起來。二姑娘沉思一會,臉上浮起笑容,柔柔的問,“冷嬤嬤,那大姐姐沒有給母親送什麼來呀?”
“送了呀,有單獨給大太太的禮物,隻是不是老奴經手。具體是什麼,老奴可不知道。二姑娘要問什麼,去問花嬤嬤就是。還有大姑娘給府中的長輩,兄弟姐妹都送了禮物。具體是什麼,二姑娘去問大奶奶與大管事。”說完,冷嬤嬤也不再看挑事的二姑娘,嫁出去了,還在楊家挑事,手段拙劣,心眼壞與她以前裝的那老好人的模樣一點也不像。
老嘍,看走了眼,以前還覺得二姑娘是個不錯的。
如今細細思來,二姑娘內裏藏奸,心眼多著呢。隻是手段不怎麼高明,可惜了,以前沒有發現。
冷嬤嬤的話一出,二房的太太江氏立馬對著婆婆樂樂嗬嗬的逗趣,“母親,咱大姑娘是個孝心的,自己手頭不寬裕,還給府中的長輩,兄弟姐妹送禮,想來是個心善的是個好相處的。”
老夫人當然喜歡聽好聽的話,隻從知道真正的大孫女後背上有娘家張家女才有的蘭花胎記,就上了心。
多少代了,張氏出嫁女的後代還有女孩能與張氏女一樣後背有蘭花的。
張氏的族譜記載中,好像就隻有兩位。也是張氏女出嫁以後的後代女孩中有人後背有蘭花。
都是隔很多代才出一位,可隻要每次出的那位,都會留下一生的傳奇。
那都是驚才絕豔之輩,她的後輩中也有蘭花胎記。她知道的時候,有高興有激動也有惆悵還有惋惜。可惜了,難得出這麼一位,卻被那壞人調包去了鄉間長大,錯過了十七年的學習培養時間。
雖然不能像那兩位一樣,成為驚才絕豔之輩,可那也是她的血脈後人,還難得的繼承了蘭花胎記,就憑這難得的緣分,她也不能看著這孩子以後受苦受難。
才有之前的那一千兩銀票,想多給也要等到楊清到京城以後,才會給。一千兩做幾個月時間的零花,是足足夠的。
老宅有給楊清準備族中長輩家裏拜訪的禮物,她本人去了,一些家中富裕的長輩都會賜一些飾品,金銀稞子之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