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皇帝看到陸想的名字後,那臉色又紅又綠,五顏六色的煞是好看。
若是皇帝害怕陸想打贏擂台,便想方設法牽絆住陸想,又偽造陸想的筆跡給嬴非非送來一封道歉信,這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情。
唯有確定下來,陸想到底願不願意娶嬴非非,她才知道自己下一步該去做什麼。
倘若陸想是自己退縮了,那她也好抓緊時間,去尋求其他的方式來幫嬴非非。
天空飄著棉絮似的小雪,如今正是氣候寒冷之時,空曠的校場四邊都搭起了無簾的帳篷,以免打擂的時間太久,臣子家眷們被寒氣侵體。
因為那些帳篷都長得差不多,門前又沒有掛著各家的牌子,林瑟瑟廢了些功夫,才找到了陸家的帳篷。
陸家的帳篷裏清清冷冷,不像別家帳篷裏簇擁著男眷女眷,此地隻有兩個年輕的戎裝男子,正坐在軟墊席間對弈。
那瘦高些的男子,率先發現了林瑟瑟的存在,他怔愣了一下,許是看到了她鬢間的鳳釵,才認出她是誰來。
他站起身來,朝著她拱手作揖:“微臣陸濤參見皇後娘娘。”
而另一個矮胖的男人,在看到陸濤對她行禮之後,則是不屑的嗤笑了一聲。
別說起身了,他連腦袋都不轉一下,神色敷衍道:“威虎將軍陸凱參見皇後娘娘。”
兩人正是陸家三房的兩個嫡子,陸濤和陸凱兩兄弟。
陸濤乃是長子,性格孤僻內斂,因不善言辭又毫無建樹,而不被支族所重視。
陸凱則是次子,遺傳了他娘親的口燦蓮花,在家中受盡寵愛。到了軍營之後,又倚靠著陸想之名,不過兩三年的時間,便混上了一個掛名副將之位。
林瑟瑟注意到了陸凱不屑的麵容,但她此刻沒工夫和一個無名小卒浪費時間,她微微頷首:“兩位將軍可知,陸老將軍去了哪裏?”
這話算是給足了兩人的麵子,畢竟陸濤隻是個參將,而陸凱也就是個掛名的副將而已。
若真要論起來,就算是身為副將的陸凱,也沒資格擔的起這‘將軍’二字。
陸濤正要回話,陸凱便不悅的開了口:“娘娘久居深宮,該是懂得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講。我兄長乃是參將,唯有我一人才是將軍,娘娘怎能說是兩位將軍?”
他冷哼一聲:“也難怪了。畢竟血脈卑賤,哪怕養在鳳凰窩裏,也是不懂規矩的。”
一聽他這冷嘲熱諷的語氣,跟在林瑟瑟身後的杏芽,忍不住嗬斥道:“放肆!你竟敢對皇後娘娘如此不敬,莫不是舌頭根子不想要了?”
陸濤想要拉住陸凱,但陸凱卻沒有善罷甘休的意思:“哪裏冒出來的賤婢?果真是主子什麼德行,身邊的狗就什麼德行。”
“不過是仰仗著一個宦臣的鼻息罷了,你若是喜歡攀權附勢,與其跟著那宦臣,倒不如跟了我,我可比他厲害多了——”
陸凱這話已是放肆至極,若是被皇帝聽到,這便是砍頭的大罪。
他膽敢在她麵前如此大放厥詞,一是覺得她不受皇帝寵愛,身邊又隻帶了杏芽一個婢子。
二是因為他曾與純嬪有過私交,從很久之前在純嬪口中得知血脈的真相,他便打心底鄙夷她這個鳩占鵲巢的野雞。
他早就想替純嬪出一口惡氣,可惜他一直不得閑,直到今日才見到這位名聲狼藉的蛇蠍美人。
反正她和九千歲僅僅是利益關係,就算她跑去和九千歲告狀,先不說九千歲會不會相信她的一麵之詞,九千歲便是看在陸想的份上,也不能怎麼樣了他。
見陸凱那猖狂的模樣,林瑟瑟蹙了蹙眉,眸中已是染上些冷意。
耳邊傳來擂台上擊鼓的聲音,卻是第一輪打擂已經開始了。
她不願再與他們多費口舌:“陸老將軍在哪?”
一道淡淡的嗓音,從她身後響起:“他回陸府去了。”
林瑟瑟身子一僵,緩緩轉過頭去:“九……”
她剛喚出一個字,便被來人那陰鷙的眼眸,嚇得立馬改了口:“哥哥。”
司徒聲微微抬掌,不緊不慢的伸出骨節分明的手指,神色散漫的掃落了肩上的白雪:“嗯。”
和他一起進來的,還有披頭散發,一身女裝的陸想。
陸想看到她,下意識的想要抬手捂臉,但誰知動作幅度太大,那身前掖進去的蘋果,卻是咕嚕嚕的滾落到了地麵上。
林瑟瑟:“……”
看到她投來的詭異目光,陸想臉色一黑:“不是,你別瞎想,我沒有奇怪的癖好。這都怪阿聲……”
他讓司徒聲找人去救他,司徒聲倒好,直接讓暗衛混進陸府,從暗室的天窗裏,給他投送了一套丫鬟的衣裙。
為了能順利逃出來,他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大丈夫,堂堂驍勇善戰的龍驤將軍,卻也隻能乖乖換上了丫鬟的衣裙。
而後他趁著婢女來暗室給他送水,出手打暈了那婢女,佯裝成婢女的模樣,成功混出了暗室。
這一路從陸府狂奔而來,在京城街邊的回頭率百分之三百不說,甚至還引起了官兵的注意。
林瑟瑟忍不住打斷了陸想,她將手裏攥著的信紙扔了過去:“這信是你給非非寫的?”
陸想展開看了一眼皺巴巴的信紙:“是啊,我讓人給公主送的。”
她擰著眉頭:“你都寫信告訴她‘對不起’‘不要等著我’了,那你還來這裏做什麼?”
難不成是想親眼看著嬴非非與別人定下婚約,他才能滿意嗎?
陸想指著那潦草的字跡:“我寫的是‘對不起,我可能會遲到片刻,但你不要擔心,等著我’。”
林瑟瑟:“……”
隨著帳篷外傳來的擊鼓聲,第一輪的比試已然結束。
她捏了捏眉心,眸中略有嫌棄之色:“馬上就該你了,你總不會就這樣上台吧?”
陸想當然不敢這樣上台,他爹要是知道他穿女裝上去打擂台,不等贏家如何他,他爹便要先將他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