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胃出血。
他住院的事隻有陳萬萬一個人知道，休養一個星期之後，夜間他從醫院跑了出來，去了江城。
他到醫院的時候，蕭橦正在因為沒能吃到皮蛋瘦肉粥和雲景生氣，可一見到他卻揚起了笑容。
她說，南山你來了呀；她問，南山你生病了嗎；她笑，南山你臉色太差了，比我的還差。
後來王玲妤和陳萬萬也來了，他們四個人在病房裏打遊戲玩紙牌，雲景給他們訂飯、洗水果、買水買奶茶。
下午和陳萬萬王玲妤分開之後，他回了麗城。
父母找他找瘋了，回到家，他沒有聽父母一言半語的指責，徑直將自己鎖在了屋裏。
眼睛像泄了洪的閘，胃痛、心口痛、渾身都在痛。
原來蕭橦也會耍小脾氣，原來她生氣時說話會有點可愛的小磕巴，他之前從來不知道。
他不知道他在屋裏待了多久，醒過來時又在醫院。
父母妥協了，他們不逼他，他連命都不在乎，他們再逼他，就真的是逼他往絕路上走。
如果父母的妥協早來幾年，他或許會欣喜萬分，可現在他無所謂了，沒有蕭橦在的地方，哪裏都一樣。
蕭橦已經結婚了，雲景知道他喜歡她，能接受他出現在她身邊，他已經很知足了。
偶爾見見她也是好的，熬不住的時候去見見她，所以最後他留在了麗城。
這四年裏，他接手家業，經常出席所謂的上層名流社會，商務合作談下了一筆又一筆，經常會被問到同樣一個問題。
那些人問他，為什麼會戴著一款不值錢又壞了的手表，多有失身份啊。
有失身份嗎？他想。
他看著手上的那塊白玉蘭手表，眼底卻是笑意流轉。
那些人若是知道手表是誰的，怕是巴結誇都來不及。
手表是蕭橦的，當年滇城她忘記拿走，之後他一直都戴在身上。
陳萬萬知道，王玲妤知道，雲景知道，後來蕭橦也知道了。
她找他要過，但他沒給。
他和她說，給他一點時間，她便沒再提過。
手表一戴便是四年。
慕南山喝著茶，目光轉動落在了自己的左手手腕上。
電池已經換過一輪，唯獨指針沒有修繕半分，時間還停留在當年滇城一別，亦或是更早之前，麗城第三中學的求學時光裏。
下午，四個人找了家咖啡廳喝咖啡。
大概三點多鍾，雲景抱著雲蕭悅景找來了。
對於雲景的出現，三個人見怪不怪，從一開始陳萬萬和王玲妤還要緊張一會兒，到四年下來他們哪回出來他不冒個泡、閃現一下他們反倒是不習慣。
雲景這次找到理由是雲蕭悅景奶粉沒了，所以在慕南山麵前晃一眼以後，把雲蕭悅景丟給蕭橦，買奶粉去了。
七個多月的雲蕭悅景不鬧騰也不怯生，戴著小熊帽子乖乖的坐在蕭橦身邊，不時的看看人，打量打量咖啡廳。
王玲妤喜歡雲蕭悅景喜歡的不得了，咖啡也不喝了，四個人抱著孩子在咖啡廳附近的公園裏轉悠。
王玲妤陳萬萬叫雲蕭悅景為悅景，慕南山卻一直叫雲蕭，名字是蕭橦取的。
悅景兩個字，他懂，所以他無法言說。
陳萬萬和王玲妤兩個冤家又鬥起來了，王玲妤生了氣，從地上撿了根棍子追著陳萬萬攆，慕南山抱著雲蕭悅景和蕭橦走在他們後麵。
雲蕭悅景看著陳萬萬和王玲妤打鬧，樂得咯咯直笑，慕南山心裏軟得一塌糊塗。喵喵尒説
他頓了腳步，目光轉向蕭橦，唇抿成了直線，他默了好一會兒，遲疑問道：“蕭橦，我可以做雲蕭的幹爹嗎？”
雲蕭的幹媽是王玲妤，從文青山下來第一次見到雲蕭以後，她就在已幹媽自居，陳萬萬自然也不肯認輸，強行認了雲蕭當幹兒子。
隻有他，大概是能預料到她的反應，所以一直都沒說過這個話。
蕭橦淺淺笑著：“南山，這對你未來的妻子不公平，如果你未來的妻子也很喜歡蕭悅景，那他的幹爹裏一定有你。”
慕南山也笑了，他不再說話，抱著孩子往陳萬萬王玲妤的方向走。
她一直都是清醒自製的女孩子，她已經知道了他對她的感情，也明知他放不下，所以不會給他任何機會，甚至連幹爹這樣和孩子更親密一點的身份，都不會允諾給他。
或許，這也是他為什麼會執迷於她這麼多年的原因之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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