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是有,不過如果是良性腫瘤的話有點麻煩;鼠瘡的話,簡單。”廖醫師說到這裏頓了頓,抬手從桌上的筆筒裏拿過一支筆,再問我們要了張草稿紙,就在上麵刷刷的寫起來。我在一旁看著,那字,哎,我都不忍視之。
“拿這個單子去藥店抓藥,十副,一天一副,每天喝三次。喝了藥如果小便時尿液變渾濁,就說明有效。藥完之後再來找我。”廖醫師寫完,將單子交給花瑩的母親,又轉頭看向花瑩。“還有,我希望近期你能抽空來一趟城裏,我安排人給你用儀器再檢查檢查。這樣才能確定你的病的情況。”花瑩微微有些不自然,但還是點頭說“是”。
直到這時,我才發現,眼前的廖醫師和那個在谘詢室溫聲和氣的五旬老人有些不一樣。十幾年了,我都沒發現他還有這麼一麵。花瑩的母親情緒有些激動,廖醫師起身要走時她一再挽留。最後,他隻得答應留下來吃晚飯。飯間廖醫師興致很高,小酌了幾杯。之後,我便扶著他回我家休息。
感覺他的壓力也挺大的,酒後難得放鬆,廖醫師那晚的話有些多。知道花瑩的病情有傳機後,我喜憂參半。努力克製著內心的愉悅,我生怕這隻是一場空歡喜。窗外雨聲漸稀,枕著一夜的期盼,我等待黎明的到來。
清晨,雲消雨霽,雨雲散去的天空一片湛藍。廖醫師已經酒醒,精神還不錯。送他去搭車的路上,他和我閑聊著。
“本來按我們這行的規矩,是不能主動上門診問的。但是你的情況很複雜,那天你母親和我說了這一年來你的情況。我不想十多年的努力毀在那丫頭的身上。現在那丫頭情況不明,但也沒那麼悲觀,我希望你不要放棄。”到車站時,廖醫師將左手搭在我肩上語重心長的一番話,我心中百味。
“你怎麼會治水兒姐的病?”也許是為了轉移話題,但其實問出了我內心的疑問。
“我原本就是學中醫的,年輕的時候看父親醫好過幾個類似的病人。”廖醫師似乎看穿了我的意圖,但並沒有繼續糾纏下去的意思。
“廖醫師,我覺得你比較適合中醫。”廖醫師上車時,我對他說道。
“我也這麼認為。”廖醫師回頭爽快的回道。為什麼沒有選擇中醫,他沒說,那或許又是另一個故事了。
廖醫師離開後,我趕緊趕到藥店中,拿出廖醫師開的那個藥單讓藥師抓藥。皺著眉頭看了半晌,藥師有些驚奇的抬頭,我暗叫不好。誰知他問了一句:“小兄弟,這單子是拿來治什麼的你知道嗎?”
“不知道。”我要了搖頭。我不知道廖醫師對這個方子的意思如何,但沒征得他本人意見前先保密著。藥師也沒再追問,搖搖頭,小聲嘀咕著:“像降火的方子,又有些不一樣。這個……”聽得我直冒冷汗,趕緊問他是否認得上麵的字。得到肯定的達複後,我要他讀出來,自己在一旁記著。雖然很不禮貌,但關乎花瑩的病,我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抓好藥,我又跑到別的店裏,讓藥師抓藥之前念過一遍,我在一旁小心對著。又穿了幾個藥店,終於確定沒有出漏。我帶著十幾份藥,騎著摩托車,火急火燎的趕回家。煎好藥,端給花瑩,等她喝完,我湊上去:“感覺怎麼樣?”
……
花瑩先是一頓,之後微微低頭。我一想就了然,關心則亂,就是我現在的樣子。從花瑩家出來,回到家中,我往床上一躺就不省人事了。在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裏,我都身處無盡的黑暗裏,又是圈圈,又是那種令人反胃的感覺。喜憂交織之下,我病倒了。
我醒來時,發現自己正躺在床上,渾身軟綿綿的,沒有一絲力氣。我扭過頭,看見一個熟悉的背影正站在書桌前,手提毛筆,正在寫著什麼。我確信那個方子什麼的不是夢,就算這是夢我也甘心沉醉其中。
我靜靜的看著她,莫約十幾分鍾過去。花瑩終於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她揉了揉右肩,轉過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