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二十五年過去,春生從未照看過她一天,倒是把那位“離家出走”的女人,照看得錦衣玉食,富貴華麗。
她心中僅存的一絲不確定也成了確定。
她假裝與王芳菲母女相認,假裝感動於他們對自己的關愛,在趙河遠詢問她《得眼林》下落時,她爽快地答應幫他們找畫。
為的就是將他們帶來這裏,為的就是讓他們付出代價。
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以死亡償還死亡。
繩索的末端,王芳菲苦苦哀求。
“雪兒,雪兒,你聽我解釋,我也是窮得沒辦法才離開家的,媽媽現在有錢了,媽媽可以彌補你……”
燕山月像是聽不見似的,她抽出一柄鋒利的短刀。
放在麻繩上。
“我不殺你們,《得眼林》的詛咒一樣會應驗。”
“等到那個時候,你還是會求我動手。”
***
地麵之上,胡金水倉皇地逃出風蝕穀,他開車穿過馬迷兔灘,直奔敦煌市公安局報警。
張陽見到他時,他麵色慘白,話都說不清楚。
“地上有個洞……小林掉下去了,然後洞沒了……不,是蕭侃下去了,我去拿繩子,一回來,就沒洞了……”
張陽給他倒了一杯溫水壓驚,胡金水才把舌頭捋直,將顛三倒四的話又順了一遍。
劉軍不解地問:“地上怎麼會有洞呢?”
張陽是土生土長的敦煌人,對地形地貌還算了解,“可能是假戈壁的一種,也可能是暗河……對,那一帶靠近疏勒河,估計是暗河的水流掏空了地底的黃沙,形成了空中的地洞。”
一聽這話,胡金水鬆下一口氣。
在他的認知裏,沙漠地區的暗河往往深藏於地下十幾米,但水量有淺,流速並不快。
人掉下去,短時間內不會有危險。
“等一下。”劉軍忽地想起什麼,“疏勒河的河道疏通工程是不是快要完工了?”
張陽的臉色陡然大變。
胡金水迷惑了,剛才明明是他嚇得不輕,怎麼轉眼間是他倆大驚失色?況且治理河道的事他也有略有耳聞,不至於嚇成這樣吧!
劉軍捏了捏眉心。
疏勒河發源於祁連山脈,不同於其他河流自西向東奔流入海的趨勢,它反其道而行之,穿雪山、過峽穀,滔滔不絕地湧出昌馬盆地,向著戈壁與沙漠西行,最終抵達羅布泊。離開昌馬峽前為上遊,出昌馬峽後為中遊,行至敦煌已是尾閭,後因河西走廊大舉拓墾,下遊水量驟減,周邊的生態環境日漸惡化,才有了馬迷兔灘裏幹涸的海子和一望無際的蘆葦蕩。
四年前,中央撥款治理疏勒河水係,旨在恢複下遊地區水豐流急的盛況。
張陽道:“你是做導遊的,沒發現這兩年月牙泉的水位在回升嗎?”
胡金水歪頭一想,還真是的!
“那水量增加不是好事嗎?”
張陽拿出手機,搜出一條昨日新聞。
——甘肅玉門昌馬鎮突降暴雨,鎮長親自指揮排水抗災
胡金水頓時傻眼。
河西走廊一帶受副熱帶高壓邊緣暖濕氣流影響,偶爾會在盛夏出現季節性雨洪,這種情況敦煌也發生過,然而昌馬鎮是疏勒河的上遊,如今河道疏通,一旦上遊發生洪災……
他忙不迭往下看。
新聞中寫道,由於今明兩日玉門市仍有持續不斷的大暴雨,位於中遊的瓜州雙塔堡水庫正在泄洪,預計大部分會以河水的形式向西而來,彙入黨河,同時不排除有部分水流滲入地下,沿著礫石層潛行。
換句話說,地表的雨洪朝著敦煌滾滾而來,地下的暗河也在看不見的地方洶湧澎湃。
看時間,看流速,差不多就是今天了。
或許——
他以為的洞口不見了,其實是地底的水流正在不知不覺間推著整座地下城移動……
直至轟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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