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盲屍抓著她飛馳,所謂峽穀中的鬼驛站。
諸如此類荒誕而恐怖的言論,都需要之前的鋪墊來佐證。
最後讓蕭侃百分百確認的,恰好也是她的歸來。
燕山月被發現的地方離三叉樹不遠,盡管救援隊長說是夜裏鬼打牆,他們才沒找到人,但蕭侃還是在那處小土丘下摸了一把。
她摸到了林尋白刻的記號。
一個小小的箭頭。
既能確保方向,又能標記來過的地方。
最後的最後,是燕山月給蕭侃的五顆菩提子。
“這麼說,燕老板的目的是為了讓你去鬼燭洞?”林尋白反應過來。
蕭侃釋然地笑了笑。
“是啊,她費心費力地引我去那裏,我如何能不去呢?”
仔細想想,燕山月那麼做是必然的。
整整十五年,她隱瞞了自己的真實身份,在這個前提下,想讓蕭侃懷疑趙河遠,調查他背地裏的勾當,唯有這一條路可走。
蕭侃從背包內側拿出一隻錦袋,倒出一捧菩提子。
“燕子給了我五顆,鬼燭洞裏剩下十五顆,實際上,柳晨光戴的菩提子隻有十八顆,數字不對。”
因此,在鬼燭洞裏找到報紙後,她沒有留下來等盲屍。
她知道等不到。
她知道不存在。
“小燕子……怎麼會是沙雪呢?”胡金水對此仍是難以接受。
林尋白將目光投向窗外,夜晚的戈壁像一口黑咕隆咚的深井,誰也猜不到會有什麼忽然冒出來。
或許是一條蛇,或許是一頭狼。
那次蕭侃執意回細兒溝找李梅夫婦算賬,途中的車禍應該也是燕山月故意為之。
因為真沙雪是不能與假沙雪照麵的。
而在樓蘭古城時,老六重傷,李梅根本顧不上其他。
“燕老板和你是搭檔,她為什麼不直接告訴你?”林尋白收回目光,看向身旁的蕭侃。
“我想,她一開始是沒把握,不能完全確認趙河遠的身份,隻能跟著我找壁畫,再一點點指引我們幫她搜集證據。”
沙衛死時,沙雪年方六歲,兒時的記憶沒那麼清晰,加上春生刻意整過容,為了擺脫二轉子的血統特征,他甚至剃了光頭以遮掩濃密的卷發。
沙雪是何時發現他的呢?
是某條關於河遠集團的新聞,還是某次慈善活動的不期而遇?
無論結果是什麼,她無疑都做了充足的準備。
一場跨越二十五年的準備。
這正是蕭侃衝破阻攔也要夜闖魔鬼城的原因,燕山月瞞了那麼多年,等了那麼多年,卻主動向蕭侃坦白身份。
說明她計劃落實,心無旁慮了。
“也許……”
蕭侃頓了一下。
“燕子要的,隻是一個機會。”
一個足以吸引趙河遠,又可以打消他的疑慮,最終順利接近他的機會。
就好像,她一定要在趙河遠身邊找到什麼似的。
***
沉沉的黑夜籠罩在魔鬼城上方。
疾風從壟崗狀的雅丹群中呼嘯而過,繞著柱狀雅丹來回穿梭,發出尖銳而離奇的怪聲,時而像嬰孩的啼哭,時而像女人的嗚咽,時而像野獸的怒吼。
讓人後脊生寒,惶惶難安。
在一處高聳寬大的牆狀雅丹後,亮著昏暗不明的燈火。
七八個黑衣保鏢圍成半圓,忠心耿耿地站崗放哨,劉秘書帶著助手紮帳篷,趙河遠在一旁指揮,其中一頂帳篷已經紮好,燕山月拎包走進去。
帳篷內,衣著華麗的女人柳眉緊蹙,顯然對簡陋的露營環境十分嫌棄。
可一見到燕山月,王芳菲立刻堆出滿麵的笑意,“雪兒,你來休息啦?”
“嗯。”
燕山月淡淡地應了一聲,在床墊另一側坐下。
王芳菲拎起精致的香檳色裙擺,小心翼翼地靠過去,“這幾天累壞了吧?我的腳都要走斷了。”
“沒辦法,魔鬼城的路不好走。”
說著,燕山月拿出一瓶活血化瘀的藥酒遞過去。
王芳菲沒接,而是親密地挽住她的一條胳膊,語氣嬌軟地問:“你確定《得眼林》在這裏麵哦?”
“不然呢?”
燕山月眨了眨雙眼。
王芳菲嗔怪道:“我不是不相信你,是擔心你年紀小,會不會記錯了?”
燕山月輕搖下頜,用家鄉方言回她:“不會滴,俄爹說的話,俄都牢牢記哈,一個字麼忘,奏是鍋壁大,容易轉迷糊……”
王芳菲微微一怔,繼而抿嘴笑起來。
仿佛是聽得懂,又仿佛聽不懂。
在她極盡端莊與優雅的笑容中,燕山月垂下眼眸,換回了普通話。
“那個地方不好找,特別是入口……”
“別急,會找到的……”
。您提供大神漠兮的菩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