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元帝靜靜看著地上的人,淡聲說道:“大公主用的那些藥物,是你送到她手上的。”

這話聽起來像在問恭王妃,實則語氣裏沒有半點詢問的意思。

如果說他之前沒有懷疑,那現在就有十分的確定,康寧伯府發生的事有對方的手筆。

大公主在康寧伯府數年,收買些得用的奴婢,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前提是恭王妃沒有表現出這明晃晃的惡意的話。

“是。”

到現在這個地步,再否認已經沒意思,恭王妃抬起眼睛,平靜的看著上麵兩人。

“自古道:成大事者,不拘小節,陛下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

江善指尖輕顫,澀聲道:“......但康寧侯府沒有對不起你。”

恭王妃微怔,旋即垂眸道:“娘娘也說了,那是康寧侯府,他們也不是沒得利......大公主身後站著太後,要想將她徹底打落雲端,自然得有犧牲。”

她一點點讓太後對大公主失望,一點點剪除她的羽翼,終才有大公主遠送出京的局麵。

而康寧伯府,不,康寧侯府,得了侯府的爵位,得了陛下的愧疚,其中好處數不勝數,還一舉擺脫大公主這個瘋婦,真算起來,他們並不吃虧,不是麼。

看著對麵毫無愧疚的人,江善喉嚨發緊,鄭重問道:“所以,為達成你的目的,就可以犧牲所有無辜的人,是嗎?”

“......是。”恭王妃閉了閉眼,選擇遵從內心想法。

江善腦中空白一瞬,接著問出一個深埋在心裏的問題。

“曾經我放在庫房裏的那枚玉佩,卻突然出現在大公主手中,是不是也是因為你?”

這說得是大公主和湘王抱著滾下馬車,事後在大公主的丫鬟房裏,搜出來的那枚背麵刻著一個‘瓊’字的玉佩。

也是因為這枚玉佩,她差點死在慈寧宮。

這件事江善沒有忘記,恭王妃同樣如是。

她眼裏浮現一抹歉意,閉眼低聲道:“是我,我欲算計大公主名聲,但為防止太後深查,需得一人出來頂罪,最好這人能有出手的理由,但又能讓京城眾人懷疑其中真實性。”

“當時唯您最合適,您差點被湘王壞了清白,欲借皇室之手懲戒湘王,這便是您的動機,而您偏生又剛回京不久,若說您能算計到湘王和大公主,說出去聽見的人也得在心裏打個疑問。”

事關大公主名聲,拖得越久越難洗清。

以太後對她的在乎,定是不敢拖得太久,以免最後三人成虎,造成不可挽回的影響。

是以,即便猜到其中有問題,太後也隻能選擇盡快了結此事。

江善羽睫輕顫,眼裏有水光閃過。

原來如此,難怪會無緣無故的,給她送來那般貴重的添妝。

這是覺得補償了她,就可以心安理得了,是嗎?

江善唇角輕扯,眸中透著化不開悲傷,“你說皇後害了你的孩子,那你現在與皇後又有何差別,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這就是你想要的嗎?”

恭王妃身形重重一震,難堪的閉上眼睛,不願承認她和皇後是一類人。

“......傷害到承煜,非我所願,但毒藥若出自我手,我便能及時救回他......”

她不願意江善或承煜中的誰受傷,但若因此而放棄報複皇後,她同樣做不到。

她能做的,就是將傷害控製到最小,其他的,她無能為力。

江善看著恭王妃,心髒逐漸收緊,自嘲地說:“......我還應該感謝你嗎?”

“不,是我該感謝您。”

聽到對麵顫抖的尾音,恭王妃輕輕吐出口氣,快速調整起伏的情緒,用和剛才無異的冷靜嗓音道:“是您的出現,讓我看到希望。”

她恨皇後,恨恭王,恨承恩公府,恨不得他們萬劫不複。

但僅憑她一人,就想扳倒他們,無疑是癡人說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