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娡長長歎一口氣:“苦的就是此時不是尋常時候,若是擱在往日,揪出幕後主使之人倒也不是難事。隻是現在人心惶惶,諸侯來朝,若是咱們不依不饒在後宮鬧出什麼風波來,非但幫不了皇後,還會落下一個讓別人看了笑話的罪名。此事我也是有心無力,隻能暫且多多安撫姐姐,讓她不要憂心才是。”。
容芷點一點頭,看一看窗外的日頭:“左右離喪儀開始還有一兩個時辰,娘娘要不要先去看看皇後娘娘?”。
王娡站起身來,道:“也好,去給姐姐化解一些也算是雪中送炭了。”。
因為喪事的緣故,宮裏一色殿宇都用了白細麻布遮蓋著,看上去如同白茫茫一片大雪一般,王娡看著滿眼的雪白,笑道:“這樣看上去,倒是清靜許多。”。
容芷立在她身後,淡淡道:“這宮裏從未有過清靜的時候,不過是暫時的假象而已。”。
王娡被她說的也有些灰心喪氣,皺眉道:“快些走吧,天氣冷了站在風裏多受罪。”。
未央宮也是白皚皚一片素淨,連守在門口的宮女也都是一身孝服,帶著麵如死灰的臉,平白生出許多壓抑來。
大長秋見她們來了,便轉了出來,她還是新婚的時候,就被迫穿了一身熱孝,因此整個人也有些不大高興。
王娡點一點頭:“姑姑。”。
大長秋聲音極低,似乎帶著一點抱怨:“娘娘來了正好,這幾日娘娘可曾聽到那些流言蜚語了?”。
王娡點一點頭:“正是呢,不然本宮也不這麼忙著趕過來。皇後娘娘可還好?孕期頭三個月最是要緊的,不能有什麼閃失。”。
大長秋便有些憂愁:“雖然奴婢們盡力掩埋了,總有那起子嘴碎的說給娘娘聽了,娘娘心裏頭自然是不痛快的,悶悶的幾日飯也不好好吃。奴婢們怎麼勸都無用,倒是真擔心娘娘身子。”。
王娡聞言皺眉:“姐姐自己走不出這個心結,咱們怎麼勸也沒有用。本宮還是先進去看一看罷。”。
說罷她低聲對大長秋道:“這幾日辛苦你了,新婚燕爾就要披麻戴孝。”。
大長秋麵色一紅:“多謝娘娘關懷,總是避不開的罷了,好歹奴婢也服侍太後娘娘一場,也算不得什麼。”。
王娡點一點頭,疾步走進未央宮裏去。
果然看見皇後正無精打采地坐在刻花錦墨團絲榻子上,身旁是一碗還在冒著熱氣的牛乳金絲燕窩,卻是動也未動。
王娡暗自歎了一口氣,強撐出一點淡淡的笑意走過去:“姐姐今日怎麼了?胃口不好麼?”
皇後見是她來了,便掙紮著直起身子,她這幾日瘦了不少,身上一身雪白的孝服更是讓她看上去慘淡了幾分:“你來了?”。
王娡端起那碗燕窩,道:“姐姐怎麼不吃東西呢?可是因為那些無稽之談的緣故?”。
皇後好看的眉毛微微擰起來:“怎麼能說是無稽之談呢?連帶皇上也相信了呢。”。
王娡淡淡一笑:“所以說姐姐孕中多思,皇上這幾日不過是內心悲痛,兼之還要操勞葬禮事宜,因此才不能來經常看望姐姐罷了。哪裏是姐姐所說的相信了那些讒言?”。
皇後目光中的憂慮仍舊沒有減退,有些不安地揉著自己孝服上繡著的一朵銀梅花:“縱使這樣,也是我對不住太後娘娘……”。
王娡聞言皺眉,將碗放下,鄭重道:“難不成姐姐也相信了星宿廳的胡言亂語?咱們在宮裏住的時日久了,哪裏不清楚星宿廳是個什麼貨色?平日裏支支吾吾說不準一件事情,事情發生了倒是善於做馬後炮。此次也必定有人要陷害姐姐,動搖姐姐的心誌。如何做,都在於姐姐自己。也該權衡利弊,有什麼能比姐姐的孩子還要重要的?今日皇上來看我時還自責沒有時間來看看姐姐,因此托我前來,不然姐姐以為妹妹好端端的怎麼會過來?”。
皇後眸中閃過一點欣喜之色:“真的是皇上托你過來的麼?”。
王娡淡然一笑:“假傳聖旨是什麼罪名姐姐和我都清楚,哪裏敢哄騙姐姐呢?”。
說罷她端起那碗燕窩,用小銀勺子舀出一點來吹涼了送到皇後唇邊:“姐姐即使不為了自己,也該為了腹中的孩子著想,好歹吃一些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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