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文刀
不當北歸雁，不當月下星。
但憑三尺劍，敢擋天下兵。
水深深千丈，山高高萬仞，魚兒慢慢遊，雲兒輕輕飄……
“大哥，這天越來越熱了……”
“兄弟，你乃南蠻子，怎麼也怕熱？”
“難道說，南蠻子怕熱，北蠻子就不怕熱了嗎？”
“這世上，隻有南蠻子，沒有北蠻子……”
“俺是南蠻子，匈奴人是北蠻子！”
“哈、哈、哈，兄弟強詞奪理，不過，也蠻有趣。”
“大哥，俺渴望著有一天，大哥統率三軍與北蠻子大戰一場，一舉消滅北蠻子！”
“兄弟，你連做夢都想著打仗麼？”
“大哥，不打仗，不消滅北蠻子，俺哪有機會建功立業，拜將封侯？俺的這一生，就等這一天……”
“人的一生，隻不過是為利所惑的一生。一切，過眼煙雲；一切，鏡花水月；一切，幻影虛夢……”
“大哥，你咋又開始說糊話了呢？這世上，誰人不想建功立業，誰人不想出人頭地，誰人不想封妻蔭子，誰人不想流芳百世？”
“聽兄弟這般說來，大哥真是錯了。哈、哈、哈……”
終於，經過一番長途跋涉，禦林軍兵護送著霍去病與十二少，千裏迢迢來到了朔方城……
朔方城乃是一座雄踞河套，北臨黃河、陰山，拒匈奴南渡，長驅直入之邊塞要地……
連喝了幾日酒，睡了幾日覺，十二少悶得慌，大步流星闖進了將軍府……
“大哥，那些欺善怕惡的匈奴北蠻子全給你嚇跑了！朔方城北麵，黃河與陰山之間，不要說人，牛羊一隻也沒有，就連鬼影也不見一個……”
“陰山南邊沒有，也許是藏到陰山北邊去了。”
“北蠻子望風而逃，避而不戰，那該如何是好？”
“先發製人，後發製於人。與其守株待兔，不如主動出擊。”
“好！大哥，俺馬上去傳令，全軍出動，傾巢而出！”
“兄弟，不必大動幹戈，隻須你我二人喬裝改扮，渡河北上便可。”
“那豈不是去做探子了嗎？”
“做探子又何妨？！明兒起程，兄弟準備一下去。”
“好哩！”
天邊方才露出魚肚白，人馬已渡過了黃河，趁著涼風，揮鞭打馬，肆意馳騁……
陰山之北，大漠無邊，天高雲低，綠草如茵，仿若鋪展了一張無邊無際的綠毯子……
時而遠遠望見羊群、馬群、牛群，時而風中傳來了悠揚的笛聲，時而老鷹於高空翱翔而去……
踏著茵茵綠草，淌過淺淺溪流，聞著清新撲鼻的草香，喝過濃鬱嫩滑的煮羊奶，嚐過滿口流香的烤羊肉……
天是那麼的藍，地是那麼的綠，水是那麼的清，奶是那麼的香，笑是那麼的甜……
接連數日，惠風和暢，曬著暖暖的太陽，追著緩緩飄蕩的白雲，日馳百裏，漸入大草原腹地……
“大哥，這些天，趕了千百裏路，也不知跑到哪裏去了。隻怕……”
“怕啥？怕被草原狼把你給叼走了？哈、哈、哈……”
“豺狼猛獸倒是不怕，隻怕迷了路，回不去朔方城……”
“天上的星星會告訴你，朔方城在哪個方向。”
“倘若陰雲密布，風沙鋪天蓋地了呢？”
“隻要閉上眼睛，大哥就能看得見天上的星星……”
“俺隻要閉上眼睛，啥也看不見，隻想睡……”
“那隻是你，不是我。哈、哈、哈……”
“大哥，你看，你快看，那土坡上豎起了一麵酒幡，是家小酒店！天啊，在這千裏，不，萬裏大漠裏，居然還有這麼一家小酒店！”十二少莫名興奮叫喊道。
“兄弟，走，咱倆進店買一壇酒喝去。”
“大哥，此店估計是匈奴人開的吧？”
“是匈奴人開的店又何妨？怕店裏的匈奴人吃了你不成？”
“隻是……”
“沒有‘隻是’，走！”
“嗯……”
疾馳，下馬，拴繩，進店，倚窗而坐……
“掌櫃的，切五斤肉，來一壇酒！”
“大哥……”
“不喝完這壇酒，不許走！”
“唉……”
一碗接一碗，一碗又一碗，忽然，霍去病端酒碗的手停在了半空，眼睛望向了窗外……
十二少扭頭，順著霍去病的目光望去，隻見遠處，百頭牛，千匹馬，萬隻羊，緩緩湧了過來……
“大哥，不就是些牛羊馬麼？又不是沒見過，有啥好望的呢？”
“確實是沒啥好望的，兄弟，咱倆繼續痛快飲酒！”
接連灌了七八碗酒下肚，十二少滿臉通紅，意興闌珊，店外卻傳來了咩咩的羊叫聲……
“大哥，你繼續喝酒，外麵那麼多的羊，俺偷偷順一隻回來，燉一鍋羊肉下酒如何？”
“大丈夫做事光明磊落，兄弟，你何時才能改掉那偷雞摸狗的壞習性？”
“大哥，外麵過路的肥羊成千上萬，俺也就順它一隻半隻，又有何相幹了呢？”十二少話未說完，已經站起身來……
“喂，店外這兩匹俊馬是誰家的？本姑娘越看越喜歡，越喜歡越愛看……”店外傳來了一個女子的聲音，說話的是一位紅衣似火，月眉星眼若秋波，膚如凝脂光勝雪，皓齒朱唇，笑若桃花，騎著棗紅馬的大姑娘。
“喂，臭丫頭，那是俺大哥和俺的寶馬，你莫動了賊心，小心挨揍！”
“動了賊心，小心挨揍？哼，你這家夥當本姑娘是什麼人物？鬥膽出言不遜！”那姑娘歪著頭瞧著那兩匹馬，特別是那匹火龍駒，“這馬居然渾身沒有一根雜毛，與本姑娘的紅披風無比般配。不如，本姑娘與你換一匹馬騎騎如何？”
姑娘說罷，跳下馬來，徑自去解火龍駒的馬韁繩……
“喂、喂、喂，你這臭丫頭膽敢動一動俺大哥的火龍駒，老子一劍削了你！”十二少拔出長劍，衝上前去……
說時遲，那時快，不待長劍刺出，火龍駒一聲長嘯，馱著紅披風如離弦之箭，夾帶風聲，疾馳而去。十二少大呼小叫，拔腿狂追……
一炷香時間過去，十二少拖著長劍，氣喘如牛而回……
“大哥，俺，俺該死，趕，趕，趕不上那臭丫頭，追不回火龍駒……”
“兄弟，你已盡力了，大哥不怪你。”
“大哥，你的火龍駒被那賊丫頭搶走了，你咋，咋一點都不緊張，不焦急？”
“自從那火龍駒跟了大哥，從來不讓他人靠近半步，今日反倒好，居然讓那女子騎走，並無半點反抗之意。哈、哈、哈……”
“自己的心愛寶馬被人搶走，虧大哥還能笑得出來。唉……”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罷了，罷了……”
“不，決不！大哥，咱倆騎馬追去，就算追到天腳底，也要把大哥的火龍駒給追回來！”
“不必追了，隨它去吧！”
“大哥，你咋這般說話了呢？你，你變了！並且……”
“並且啥？”
“並且，自俺跟隨大哥以來，從未曾受過如此窩囊氣！”
“哈、哈、哈，此事已過去，不必再提，咱倆繼續喝酒！”
“俺，俺喝不下此悶酒，苦酒，窩心酒，斷腸酒！”十二少雙手托腮，悶悶不樂。
小酒店裏一下子便安靜了下來，冷清清，靜悄悄……
半個時辰過去，猛地，十二少豎起了耳朵，遠方傳來了急促的馬蹄聲……
須臾時間，馬蹄聲越跑越近，看到了紅披風，看到了火龍駒……
“大哥，俺出去教訓教訓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臭丫頭！”十二少一下子跳將起來。
“兄弟，小心在意！”
“大哥，俺知道了，俺會點到為止，絕不會傷到別人的……”
姑娘迎麵走來，十二少伸手便要去抓那姑娘的手。殊不料，那姑娘側身快如閃電，玉手一抓一帶，十二少整個人便往前衝，腳下被姑娘的腳一絆，一下子撲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