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甫一下車,頓時成為焦點,眾人紛紛前來道賀,周南裝出幾分雍容氣度,笑著逐一拱手見過。
一個灰袍老者早已恭迎門外,見他下車,踱步向前,躬身道:“南公子這邊請,王妃和世子殿下早已在會客廳等你了。”
周南點了點頭,便跟著灰袍老者進府,兩人一路迤邐,但見沿途各色建築鱗次櫛比排列——亭台樓閣,小橋流水,假山林立,怪樹虯張,極土木之盛。
大氣巍峨,豐贍富麗。
鎮西王府鎮守東臨千年,也經營了千年,處處彰顯著王府的豐盛底蘊。
眼看著就要到了會客大廳,周南麵前卻驀地竄出一紅衣少女,淺笑著看著他。
“參見薑小姐。”灰袍老者連忙躬身拜見。
薑璃盈盈一笑:“福伯,你一邊忙去吧,我來給他帶路。”
福伯點了點頭,便撇下周南一邊忙去了。
周南很是無語地看著薑璃,這小娘皮是李慕白表妹,王妃是她親姑姑,出現在這裏倒是合情理。
薑璃卻是跨前一步,走到周南跟前,周南連忙退後兩步,叫道:“喂,你別過來啊,再過來我叫了啊!”
他三天前才被這小娘皮胖揍了一頓,眼眶淤青都還未散盡,心裏早留下陰影了。
薑璃倒是沒料到周南這麼大反應,尋思自己那天是不是把他扁的太狠了,她心裏念頭一轉,剛想繼續戲耍這家夥一番。
卻不料周南當真說到做到,扯著喉嚨大叫道:“來人啊,非禮啊——”
薑璃臉皮一陣抽搐,上前用手堵住這家夥臭嘴,臉頰微微泛紅,沒好氣道:“喂,你瞎叫喚什麼啊,誰想非禮你啊!”
“唔……”周南一陣支支吾吾,薑璃將他放開,他連忙叫道:“薑大小姐,小爺今兒可沒得罪你啊,你犯不著專門來堵我吧?”
薑璃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喂,誰說我是來揍你的啊,人家真是專門來給你帶路的。”
周南表示不信:“你這小娘皮有這般好心?”
“難道要扁你一頓你才肯信,你這人沒那麼犯賤吧?”她翻了翻眼皮,解釋道,“其實那天不惹我,我也不會揍你的,一般情況下,人家可是很溫柔的哦。”
“溫……溫柔?”
周南差點一口老血噴將出來,薑璃卻是沒有管他許多,當真牽著他的手,向會客大廳行去。
周南頓時愣住,尋思這小娘皮今兒是抽哪門子風了,領路也不用牽小爺我的手吧,這他娘怎麼看起來怎麼像是非禮啊!
……
薑璃牽引著周南走進大廳,才放開他的手,周南眯了眯眼睛,打量著大廳布置。
鎮西王府會客廳是專門修建的獨立建築,千丈見方。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幾根兩人人合抱的青銅柱,擎天而立。
那銅柱上的古老圖騰赫然是人皇伏羲乘龍飛升的布景,隻見人皇衣袂飄飛,器宇不凡,宛如真人。
其座下一條五爪金龍,金鱗金甲,活靈活現,似欲騰空飛去。
鬥大明珠鑲嵌在殿堂四周壁畫之上,遠遠望去,那幅幅精致的壁畫像嵌在雪地上一樣。
而明珠給殿堂內灑下一片片清冷璀璨的光,整個大殿顯得雍容貴氣。?
殿堂被池水環繞,流光滿地,璀璨而明淨。
地磚上鋪著地毯,猩紅如血。
下麵耗費無數木炭架設著幾條地龍,初秋時分,已有了些料峭寒意,室內依舊溫暖如春,便是光腳踩在上麵也是無妨。
正中布置也是極盡奢華,屏風上掛滿名家字畫法帖,大紫檀木家具,黃梨木坐椅,大理石幾案……
所謂豪門大家,不外如是。
大廳裏布置著上百張紅漆大圓桌,此刻酒宴還未開始,王府下人們還在緊張忙碌。
大廳裏早已是人頭攢動,三五成群紮在一堆,而人群的焦點——白衣勝雪、倜儻不凡的青年正在向他招手,正是世子殿下李慕白。
他身邊另有一美麗婦人,眉目間倒是和薑璃有七分神似。
身穿明黃宮裝,不顯雍容,倒是穿出了幾分淡雅出塵氣。
寬大裙裾逶迤身後,明眸顧盼間,便是那眼角幾線魚尾紋也成了點綴,彰顯著那種千帆過盡、歲月沉積後,才有的獨特風韻。
“早聽說王妃年輕時是大楚第一美人,此刻見了真人,才知此言非虛。”
周南緩步走向三人,心裏不住稱讚,終於明白李宏基為何隻有薑王妃一個妻子了,俗語說美人如酒,品了足以傳世千年的佳釀,又怎生瞧得上尋常糟糠濁酒?
“薑璃這小娘皮,倒是繼承了她姑姑十分美貌,不過王妃身上這份淡雅氣度,這小娘皮卻是一分都沒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