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她的吸吸鼻子,帶著孩子氣地哭了一聲,喊道:“爹,您怎麼才來啊?”
南君附子看著那帶血的匕首,看著自己一向活潑的女兒臉上竟然滿是與年齡不符的滄桑,看著已經沒了呼吸的月傾寒的屍體,一顆心簡直像被巨石輾地似地疼痛,朝幾個護衛拱手求情道:“各位官爺手下留情,待我問清小女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一個護衛看到月傾寒死去,知道上麵追查下來,他們這些做護衛的也都得陪葬,不禁冷聲道:“還用得著問麼?事實擺在麵前,她殺了主子!”
南君附子慌忙搖頭,“不會的不會的!小女一向善良,平日連一隻麻雀一隻蟲子都沒有弄死過,怎麼會…..殺了一個活生生的人?”
幾個護衛不理,全都扭過了頭去,一個人道:“此事關係重大,須回宮稟告,兄弟們先在這裏看住南君府的人,我去回稟!”
南君附子一聽,急道:“先不要!待我問問小女。”
護衛哼了一聲,並不理會,握劍離去。
南君附子的心沉了下去,慢慢走到南君小玉身邊,聲音極輕,仿佛稍一大聲就會嚇得著她似地,慢慢問道:“小玉,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對父親說,為父的會為你做主。”
被所喜愛的男人傷了心,又親眼看著他死去,南君小玉的心已如死灰。想到南君小寶還命在旦夕,是離不開韋仙仙的照顧的。並且,嫂子是哥哥的最愛,她也不會讓韋仙仙出事。
她握著匕首的手鬆了鬆,看著南君附子道:“父親,我殺了他。”
南君附子一聽,如當頭一棒,踉蹌退後兩步,緊蹙眉頭,“不可能,我的女兒不會殺人,我不相信!”
南君小玉握了握匕首,笑道:“就是我。他要對嫂子不軌,恰被哥哥看到,二人鬥起來,他用暗器傷了哥哥,眼見要取了哥哥性命,我便傷了她,讓嫂嫂帶哥哥去治傷,見他有掙紮起身要追趕的樣子,我一急…...就痛下狠手。”
南君附子根本不知道她的女兒這些天的心理變化,乍一聽她這麼講還不太明白,隻是搖著頭道:“我不相信,你一定在騙我。”
南君小玉心已死,也一心求死,抵了月傾寒的命,好保南君小寶和韋仙仙,也保南君家族,便對南君附子笑了笑道:“父親我說的都是真的,殺人償命,天經地義,與其被帶到官府還要受皮肉之苦,到了最後還要斬首示重,不如,就此了斷。”
說著,她握著匕首的手猛地往頸間一移。
南君附子的心簡直都要跳出來,叫道:“不要!”
南君小玉的動作停下,看著他,又看看她自己住了多年的院子,笑道:“我去地下找我娘了,父親,你不用難過,經曆了這些事情,對於女兒來說,死了倒比活著好,您保重……”
這一次,是真的。
匕首尖銳的刺破了南君小玉的喉嚨,鮮血直流。
南君附子撲過去,將她傾倒的身體抱在了懷裏,仰天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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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入夜戌時過去。
蓮花山仍然被被氤氳的靈氣籠罩,放眼望去,一山的青翠蔥鬱。
仙仙抱著南君小寶停滯在半空中,俯望著山頂處的蓮花台。
自那一別,兩月有餘,此刻,她卻覺得有隔世之感。
想起住在蓮花台上人兒,那點點滴滴往往事,或痛的或喜的,全都湧上心頭。
忽記起紫兒負氣時跟她說過的話——你們之間名不正言不順,冒天下之大不違,況且他又有一副傲骨傲性,就算他也同樣愛死了你,他也不會承認,並且,不會再讓你有機會靠近他……
一字一句如鈍擊在心頭。
看看懷中不醒人世的南君小寶,她闔了闔眼睛,不再多想,飛身而下。
一近,便有清越的蕭聲響起。
仙仙的腦海中不禁浮現起那一身白衣、一塵不染、桀傲不群的莫戀塵。
輕輕落到了廣場上,慢慢走近無為殿,剛在腦海斟酌著該怎樣開口,見到他該是怎樣的表情,殿門卻轟然開啟。
在寂靜的蓮花台上,甚是刺耳。
仙仙的心緊了一下,忍不住往四處看了看,都在想,這麼響的聲音會不會驚到蓮花台下的七玄門弟子?
“還不進來?”她這一遲疑,莫戀塵的聲音從殿裏傳了出來,盡管他極力表現淡漠,字裏行意卻仍掩不住的關切,眉頭緊蹙了一下,索性收了蕭,轉身。
看到仙仙抱著南君小寶,一臉的慌張焦急,還有一點見到他時才有的拘謹與乖巧。
他走過去,接過了南君小寶,徑自進了內室。
既然他早已算出發生了什麼事,仙仙知道自己也無須多言,便跟著他往裏走。
一直到了丹室,隻見莫戀塵將南君小寶平放在了一張石床之上,然後給他把脈,拔開眼皮看他的瞳仁,然後,輕輕地搖了搖頭。
仙仙的唇一抿,走近前去,看著不醒不世的南君小寶,喃聲問道:“師父,您為什麼搖頭,小寶他…...他有救嗎?”
莫戀塵看了看他道:“你為他封了七經八脈這種做法不錯,但月傾寒的毒是銷魂散,你應該聽說過銷魂散吧。”
仙仙聽罷,眼睛窩不禁陷了下去,她當然知道銷魂散,那是一種無色有輕微香氣的毒藥,藥如其名,一旦滲進肌膚便會以驚人的速度侵入人的身體,不侵五髒六腑,反而是隨著全身血管遊走,一日之後,中毒者的一身就變成了毒血,任再大本事的人也無力回天。
“師父,現在小寶的血已經變成毒血了嗎?”仙仙不禁著急問道。
莫戀塵察看了一下,搖頭道:“已經大半。”
仙仙一聽便跪倒在了床邊,拉著莫戀塵的衣襟道:“那怎麼辦?我不能就這樣看著他死,師父,您一定有辦法的。”
莫戀塵推開了她的手,淡聲道:“我不是萬能的,也有無力回天的時候,況且生死本是由天,你修行多年怎麼連這點都看不透。”
仙仙搖著頭,噎聲道:“我就是看不透,也不願看透,求您……救救他,我還有好多話沒跟他說,還有好多事情沒來得及做,他不能死。”
莫戀塵不語,沉吟了一下,除去了南君小寶的外衣,使他的胸膛赤裸,然後從一旁的藥架上拿了錦盒,打開了,仙仙看到裏麵全是針灸的針,隻見莫戀塵拉了凳子坐在床前,開始在南君小寶的胸腹之中紮針。
仙仙的眼睛閃了閃光彩,咬唇看著莫戀塵的側臉,她就知道師父一定會有辦法的!
她不敢說話,生怕驚擾到他,到時候紮不好,又要禍及南君小寶的性命,便雙手扒著床沿,就那樣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