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越來越覺得自己羞愧。
這麼大歲數了還指望著家裏的接濟。
但現實就是這樣。
我又沒有任何辦法。
我無時無刻都在掙脫這種現實。
可我是無力的。
我知道自己骨子裏沒那個本事。
可能那些啃老族們也是這樣的感受。
我甚至有些同情他們了。
也許他們也是被迫的。
因為生活在這個時代的年輕人需要麵對的事情真是太多太多了。
房子工作婚姻每一樣都很紮手。
過去國家分房。
這樣就減輕了很大一部分負擔。
而且學校也負責分配。
從學校裏走出來就能順利實現就業。
一幹就是一輩子。
再也不會擔心失業丟掉自己的飯碗。
這就是現在和過去的明顯區別。
市場經濟調動了勞動者的積極性的同時也衝垮了這種傳統體製。
帶來的是大量的失業和短暫的就業。
社會缺乏穩定的基礎。
公民的基本福利都保障不了。
剛畢業的大學生是很難找到工作的。
每個企業都沒有社會責任感。
他們隻知道使用人才而不知道培養人才。
畢竟從學校裏走出來的學生都是很缺乏社會經驗的。
他們需要社會提供各種鍛煉的機會。
但是任何的企業都不會為他們做這樣的考慮。
除了那些天生有能力的人才以外。
他們不會考慮人才的發展和提升。
當一個人才進入公司後他們從來都沒有想過如何留住他們的問題。
如何幫助他們實現職業規劃。
他們隻是進行一種赤裸裸的交易。
他們出錢。
人才出力。
就這麼簡單。
他們不懼怕人才的大量流失。
可能是社會上這樣的人才太多了。
我不知道是社會道德的淪喪還是法製的不健全。
論語裏有“父母唯其疾之憂”。
就是說做子女的除了讓父母為自己生病憂愁以外再也不能讓他們感到憂愁了。
孩子是父母的心頭肉生病了他們能不憂愁嗎?
這是人之常情。
但是其他的事情還讓他們憂愁就真的說不過去了。
每當看到這句話的時候我都感到深深的愧疚。
後來即使手裏沒有一分錢我都不敢向我的父母張口。
可父母從來沒有任何顧慮。
還是一如既往的接濟我幫助我。
這讓我的心裏覺得更加難受。
看著父母為了他門的兒女遠走他鄉我的眼裏瞬間就充滿了淚水。
是我的無能連累了他們。
我真的抬不起頭來。
父母之年不可不知。
一則以喜,一則以懼。
我知道他們年事已高。
應該在家裏頤養天年,享受兒孫之福。
可我連一樣都沒能給予他們。
那天母親打來電話告訴我這個消息的時候我的淚水就在我的眼睛裏打轉。
但我還是強忍住了。
我知道我不應該哭泣。
我應該努力的奮鬥下去。
成功不是靠眼淚換來的。
沒有人會同情弱者。
“什麼,您和我爸要出去打工?”我感到十分震驚的問道。
“是啊,趁著我倆還能幹得動多掙點兒錢唄!”母親開心的說道。
我知道他們這樣的年紀在家裏伺候伺候幾畝薄田就足矣了。
但他們卻為我而出外打工。
我知道外麵的生活很不容易。
父親的脾氣向來都很倔強。
我怕他在外麵吃不消。
外麵沒有人會忍讓他。
在外麵必須學會忍耐。
這是我所熟知的。
他們這般年紀還去外麵忍受別人的冷眼惡語。
我慚愧至極。
“去哪兒?有沒有把握?”我趕忙問道。
“去北京!有熟人照應的!沒事兒!”母親嗬嗬的笑著說道。
我知道老家有這個習慣。
去外麵打工都是經人介紹的。
這些人都是在外麵混得相當不錯的。
當然鄉裏鄉親的也不會坑人。
我想他們一定是跟著這幫人出去的。
“實在幹不了就回來吧!”我怯怯的說道。
“是啊,要是實在幹不了的話我和你爸就回來!繼續種地!”母親嗬嗬的笑著說道。
我知道他們的個性。
隻要是他們決定的事兒九頭牛都拉不回來的。
更不能半途而廢。
他們為我做出的犧牲太大了。
我卻沒有給他們哪怕一絲的回報。
《論語》裏說人生的理想應該是“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懷之”。
而我卻讓我的父母晚年如此勞頓。
我感到自己的靈魂正在遭受世人的漫罵和唾棄。
我無地自容。
我不懂什麼是孝敬。
但我敢說的是隻要是按著《論語》要求的那樣去做就是最大的孝敬。
“事父母幾諫,見誌不從,又敬不違,勞而不怨。”
這就是我們中華民族千古流傳下來的孝敬之道。
我曾探究過孝敬之道。
幾次下來也算略知一二。
有的時候我們會頂撞我們的父母。
在別人的眼裏那就是不孝敬。
其實在我看來隻是處理的方法不太正確。
每個年代都有每個年代的特點。
他們之間必然存在這樣那樣的代溝。
我們生活的社會就是由他們構成的。
任何人都不可能逃避這個問題。
不可能隻生活在自己營造的小圈子裏。
更不可能隱居山林。
每天我們都得麵對不同年齡的人。
我們的父母怎麼就不能麵對了呢?
關鍵是如何與他們溝通。
父母生活的那個年代與我們的當今時代相距遙遠。
產生一些與我們完全不同的觀念和想法是無可避免的。
每個時代都有每個時代的印記。
這是時代帶給我們的禮物。
所以才有了幾零幾零後這樣的稱呼。
我是七零後。
但又不是完全意義上的七零後。
我出生在七十年代末期。
距離八零後還有兩個多月。
另外我成長的環境也是八零後。
身邊的人也有很多的八零後。
尤其是我在高中複讀一年。
讓我徹底的融入了八零後。
我上大學的時候突然發現身邊的同學都是八零後。
最小的和我相差三歲。
班級上大部分都是八零後。
我感覺慢慢的被他們融化掉了。
再也不是嚴格意義上的七零後。
後來我一直把自己當成了八零後中的一員。
是因為我的身上有了八零後的一些特質。
要我說出八零後的所有特質我根本說不出來。
但我敢保證我已經完全異化成了不倫不類的東西。
我怎麼覺得自己就是一隻蝙蝠。
去鳥類不行。
去哺乳也不行。
我是一個介於兩者之間的怪物。
按嚴格意義劃分我就是七零後。
不管我如何接近八零後。
但我是和八零後一起成長的。
我被命運踢出了七零後。
這也限製了我的發展。
因為跟我一般大小的七零後都先於我走進了社會。
我是和八零後一起畢業的。
而對於我這樣的年齡應該早已融入社會了。
所以用人單位不願意雇傭我這樣的老朽。
我不得不這樣貶低自己。
每次去參加公司舉行的各種麵試的時候總會遇到這樣的難堪和尷尬。
那天我去一家公司應聘。
當接待我的那位工作人員拿起我剛剛填好的表格頓時露出無比驚訝的表情。
“你是79年的,不會吧!上學很晚嗎?”她歪著頭好奇的問道。
“是啊,我上學很晚!”我隻能勉為其難的說道。
我想她不可能繼續刨根問底下去的。
“你畢業幾年了?”她繼續問道。
“我剛剛畢業啊!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我感到納悶的說道。
“你的年齡有些大!我們需要更年輕的!不好意思!”她麵露難色的說道。
我不知道我的年齡和工作究竟有什麼必然關聯。
而且我也完全符合招聘廣告的要求。
她是出於什麼考慮我並不知曉。
“我也沒超過你們的規定啊?”我甚至有些發火的說道。
“我們是這樣考慮的!下屬員工的年齡是不應該超過主管的!廣告上的要求隻是個大概而已!”她進一步為我解釋道。
這是什麼道理。
這和那些禁止搞辦公室戀情的公司又有什麼區別呢!
都是人為的製造出各種各樣的壁壘。
但現在的公司秩序的確很亂。
每個公司都有自己的一套規定。
愛幹就幹,不愛幹就走人。
這就是他們的遊戲規則。
反正公司不損失什麼。
有些公司根本不跟員工簽署勞動合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