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從什麼時候就開始了我的集體宿舍的生活。說起這種集體宿舍不是部隊裏學校裏的那種有紀律有組織的宿舍。而是當今社會裏的必然產物。
擴招曾經給更多的學子創造了走進了大學校門的機會。但幾年之後他們所麵對的卻是就業婚姻和房子一大攤子問題。
幾十萬的高額學費都浪費在無聊空虛至極的大學時光裏。可大學又給我們帶來了什麼呢?
找不到工作或者找到一個短暫的工作看似不同其實一個屁樣。
剛畢業那會兒我在城市裏漂泊了半年之久。
慢慢的人就變得麻木了。
不是你放棄了找工作,而是工作放棄了找你。
人材市場就在你的麵前,你卻根本沒有勇氣走進那個大門。
畢業的第二年我又重新走入了那個並不陌生但也不熟悉的城市。為了什麼,也許是為了自尊的一個麵子。
帶著家裏給我的幾百快錢我開始了我的找工作的曆程。
本來我在一家國有公司的公寓裏度日。說起那個公寓還是不錯的。
每月七十塊錢,住四個人。寬大的空間讓我們住的很舒坦。
但不能做飯,水房是很大的集體水房。平日裏大家擠在一切洗洗衣服,褲衩和襪子。
住在這裏的大部分是公司的內部員工,隻有少數像我們這樣的。
和我住一個宿舍的是一個中學語文老師。但他是地道的師範院校畢業的。畢業後就走進了這所中學。過上了錦衣玉食的生活。他和他的同學總來往,沒事的時候到我們這兒來喝酒,吹牛皮。他們的話題經常是房子和女人。我想他們是有這個資格的。而我沒有。
除了這麼一位人民教師之外還有我的大學同學以及我的大學同學的朋友。
我的那個大學同學胖胖的臉蛋,生來就是一副老板相。不知道底細的還以為是某個公司的老總下來體察民情來了呢!那個大學同學的朋友其實是她的“老公”,我的那個大學同學是個女孩兒。
就這樣我們生活在一起。
我們的生活都很規律。
人民教師每天早出晚歸,過著早八晚五的工薪階層生活。
我的那個大學同學和大學同學的朋友則是每天白天睡覺晚上到附近的網吧包上一宿。
而我呢每天奔波在人材市場和應聘單位之間。
每天見著形色各異的人,發生著稀奇古怪的事兒。
這樣的生活也不是安逸的。
幾個月後公寓裏的負責人找到我們說了一個新的規定。
最近公司有大批新員工進入,沒辦法隻有讓我們這些外來人騰地方。
換句話說人家下了逐客令。
我們隻有搬出去的命兒。
每個人都有應對的辦法。
我四處打聽租房子的信息。
但我也深深知道,我這樣的人連吃飯都是問題,是租不起房子的。
集體宿舍出現在我的視線。
那天我給報紙上留的那個電話打了過去。
電話接通了,
是個上個歲數的女人。
她告訴我她的宿舍地址和每月的房費。
我就這樣和她見了麵。
我在路口張望著。
突然一個中年女人朝我走了過來。
她推著自行車。
“是給我打電話的那位吧?租房子的?”她笑顏如花。
我說是,你貴姓。
她說她姓王,我姑且就叫她王姨。
她看上去年齡跟我的母親差不多。
於是我跟著他去了她所謂的集體宿舍。
噔噔的上了樓。
二樓到了,王姨用鑰匙打開了房門。
“進來吧,看看吧,都是跟你一樣的年輕人。找工作的都是!”她一邊往裏走一邊跟我介紹著。
說起這個集體宿舍不過是一個二室一廳的民居。
一股攙雜著各種怪味的氣息撲鼻而入。
我摒住呼吸跟在她的後麵“參觀”。
誰能想到後來我就在這樣的“狗窩”裏紮根了。
“狗窩”這個稱呼是我後來給起的。
我知道就是現在的狗窩也比我們的住處好上幾十倍。
剛從床上爬起來的一個男人搭話道。
“王姨來了!”聽口音是南方人。
“來個新人!帶他看看!”王姨用她慣用的口氣說道。
為什麼這樣說呢?這是以後我慢慢體會出來的。
我用眼睛撒摸了一圈。
就是這樣一個狹小的空間裏竟然住著十八條生命。
從這裏我終於看到了中國人口是個社會性大問題。
破鞋破衣服掛的滿地兒都是。
廚房裏的餐具應有盡有,沒有任何規矩的擺放在它應該存在的角落裏。
“怎樣?能住吧?每月一百二,水電費不用你們來管!按月交!”王姨試探的問道。
我猶豫了一會兒。
“還可以!”我隻能這樣說了。
原來住的那個公寓催的很緊,我手裏也沒有多少錢。
第二天我就搬了過來。
開始了我的宿舍我的缽的生活。
我不知道這樣的生活什麼時候結束。
但我眼下隻能住在這裏了。
接下來的就是每天瘋狂的找工作。
我記得剛上大學的那會兒就聽到有人這麼說過,臨近畢業的昔日同窗會執手相看淚眼。
此情此景著實強烈的吸引了我一把。
但在同時我也流露出無法釋懷的一絲傷感。
我陷入了舍取的兩難境地。
但我的畢業沒能像我所期待的那樣。
從學生到職員的轉變是那麼自然那麼平和。
沒有任何痕跡和苦楚。
我不禁讚歎起我的高明和預見性。
還沒等到學校把我們這些半成品攆出去的時候,我們到是先下手為強了。
事情是這樣子的。
由於我的不識時務早早結束了所謂的實習生活。
對前途充滿一片渺茫的我開始了自己找工作的辛酸旅程。
幸好我的一位同學的女朋友就職的那個公司有個單身公寓,說可以出租給我們這些剛畢業的大學生。
每月的房租是有差別的。
公司內部員工隻象征性的收取幾塊錢。
而對於我們這樣的外姓人卻收取七十塊。
人和人尚有親疏遠近之分。
我想公司這樣做也是人之常情。
外加一條當公司內部員工和我們發生撞車的時候做出讓步和犧牲的自然是我們。
與他們比起來我們更像後娘生的。
不是像,就是後娘生的。
這是我們住在一起的四位兄弟共同持有的觀點。
因為我們都嚐到了喪家之犬的淒涼和落魄。
中學老師沒辦法跟同學擠在了一個屋簷下。
我的同學和同學的朋友後來也不知了去向。
可能仍然和我生活在一個城市裏。
雖然住在一個屋子裏,有時甚至對酒當歌人生幾何,但每個人並沒有太深的交情。
正如公司中的同事隻是不得已才走到一起的。公寓裏的每個人都存有類似的想法。
就連我後來住進去的那個集體宿舍也一樣。
我記得最深刻的一次是那年的中秋,我就是和那個中學老師還有他的同學一起過的。
那時我隻知道他的名字和他高尚的職業。
他的同學是一個和我有著共同愛好的大胖子,歲數也和我相仿。
我在心裏想也許他們連我的名字都不會知道。
中學老師和他的同學坐在公寓的地上,一瓶一瓶開啟著學校做為福利發給他們的易拉罐。用手撕扯著從市場上買來的熟食,口裏依然是他們的房子和女人。
我渴望這樣的生活。
但我沒有。
我眼巴巴的望著他們進食。
他們似乎看出了我的“企圖”。
“一起吃點兒唄!在外麵都挺不容易的!”中學老師非常誠懇的說道。
“今天是中秋節,給家裏打電話了嗎?”他又問道。
我從他的眼神裏看到了淡淡的憂傷。
“是啊是啊,一起吃點兒唄!別外道啊!”他的同學也在旁邊客氣的勸道。
“別,可別,那多不好啊!我剛吃過飯了。也給家裏打過電話了。你們吃吧!”我說出這些話的時候眼神雖然是收了回來,但還是被他們深深的吸引著。
我不由自主的咽了一口唾沫,咂吧咂吧嘴。
我知道我在欺騙自己。
我的晚飯並沒有吃,身上的錢早花的差不多了。
家裏給我郵寄的錢還遲遲沒到。
我不敢放開手腳去花。
每逢佳節倍思親。
這個時候我更渴望有人和我一起度過。
“喝點兒,沒事兒!”中學老師遞過來一瓶易拉罐。
我最終還是接受了來自他的美意。
接下來我是一邊喝著啤酒一邊聽著他們侃大山吹牛皮。
談著他們的房子和女人。
我偶爾也插上一句兩句。
但大部分都是他們在說。
我隻是一個旁觀者。
準確點兒說我是他們表演的觀眾。
他們告訴我老師沒一個好東西。
他們總變著法的逗弄女學生。
而我那時根本無暇顧及那個話題。
我在想我度過了一個終身難忘的中秋。
過了一會兒中學老師的同學瞄上了在牆壁上的那把心愛的吉他。
他說他喜歡這種樂器。
在學校的時候他就愛彈。
他走過去抱起吉他彈撥了起來。
流暢的旋律跳動在他靈活的指間。
他彈的是樸樹的《白樺林》。
瞬間我被他的琴弦帶回了大學校園。
想起了那些塵封的往事。
那時的我也跟他一樣彈撥著我那把心愛的吉他。
低唱淺吟。
在校園裏的每個角落。
畢業的離別沒能讓我感到憂傷。
可眼前的這一幕卻讓我的心頭泛起了不小的漣漪。
他又彈起了《同桌的你》。這一次讓我的眼睛徹底濕潤了。
我偷眼看了他們一下。
他們臉上的表情也很複雜。
我的到來並沒有給這個集體宿舍帶來任何改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