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王小山才發現自己為什麼不怕黑熊,因為黑熊怕爺爺,想來攻擊爺倆的黑熊被爺爺直接砍翻在了地上,準確的來說是用手刀砍在了他的脖頸上把它給砍暈了,當時坐在爺爺肩膀上的王小山似乎連顫抖都沒感覺到一下,就好像是閑庭若步一般。
後來王小山問爺爺,為什麼不把這隻熊殺了帶到王家莊去,爺爺回答說:“為什麼要殺?”
王小山沒有回答,準確的來說是不知道怎麼回答,後來爺爺又說:“既然連為什麼要殺都不知道,那為什麼要殺?”
說完這話的爺爺拿起身後的酒囊咕嚕咕嚕的喝了一大口,王小山知道這種爺爺自釀的酒有多麼的烈,平常他聞一聞都感覺腦袋發暈,有些佩服爺爺酒量的同時暗自感慨這酒是怎樣釀出來的。
喝完一大口酒的爺爺繼續說道:“大家都靠著大山而活,都不容易。”
都不容易,快要到達山頂的王小山回想起爺爺的這句話來竟有些心酸起來,盡管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心酸,可能是爺爺當時喝酒時的神情,可能是爺爺話語的淡淡哀愁。
映日山花別樣火,這句話可能就是說的山茶花,當王小山終於走完那1342階台階時,映入他眼簾的是一大片一大片的紅,像是紅色的海洋,由山茶花築起的海洋。
上頂的陽光比山下的陽光更加的炙熱更加的溫暖,陽光照射在一大片一大片的山茶花上反射出耀眼的紅,爽快的紅,舒暢的紅。
再一次看到這樣場景的王小山也忍不住唏噓讚歎山頂上山茶花的美麗,就像他總會在心裏讚歎那個叫茶花的姑娘一樣。
王小山選了一朵最漂亮,最鮮豔最紅的山茶花,他把花小心的摘下然後寶貝似的放進了背後的大背簍裏。接著他開始采山茶。
野山茶之所以叫野山茶是因為他自然的生長在深山老林當中,沒有西湖龍井,洞庭碧螺春,黃山毛峰,信陽毛尖,安溪鐵觀音這些名茶這麼純正的血統,就像形容一條狗叫野狗的話那麼隻能說明這條狗沒有純正的血統,不像某些血統純正帶有證書的寵物狗動輒幾萬甚至幾十萬的天價。
王小山的爺爺除了喜歡喝酒以外還喜歡喝茶,喝大山深處自然生長的野山茶,小時候王小山經常陪爺爺來采茶,現在王小山長大了,爺爺也不喜歡進山了,所以采茶的任務自然交給了王小山。
王小山不喜歡喝酒也不喜歡喝茶,因為在他的眼裏酒是烈的,就像一把火一樣烈的難以入喉,而茶是澀的澀到舌頭發苦難以下咽,但是這兩樣東西偏偏王小山的爺爺喜歡,每天晚上他會喝上半斤自製的燒刀子,一邊喝酒嘴裏一邊哼著莫名的小調,那時候王小山會聞到滿屋子的烈酒味,嗆得他直咳嗽。他每次被酒味嗆得不行的時候心裏都會想:“為什麼這酒能這麼烈。”撕心裂肺一般的烈。
喝了酒的爺爺喜歡一邊哼著小調一邊用手拍打著身下的竹椅,但是每次爺爺喝完酒之後會在喝上一杯野山茶,喝茶時候的他是安靜的,像大多數老人一樣有些渾濁的目光會望著門前的那一顆大榕樹,不知道在想什麼。
這顆大榕樹在王小山的屋前已經不知道經曆過多少個風風雨雨了,王小山打從有記憶開始這顆樹就存在了,它甚至比爺爺的年紀還大。
王小山對這顆比爺爺的年紀還大的大榕樹無比的熟悉,甚至能數出它的枝幹數目並且清晰的記得樹皮上的紋路,因為王小山每天都要對著這顆大榕樹揮上成千上萬次的直拳,這是爺爺從小就要求他除了爬山之外的第二件事,直拳是簡簡單單的直拳,並沒有隱藏什麼玄機,隻要蹲下身子挺直腰板一拳揮出即可,以前年紀還小的王小山常常用力一拳的揮出擊打在樹皮上就會疼的齜牙咧嘴,眼淚汪汪,他很多次哭著想放棄,但每次說要放棄的時候爺爺都會很嚴肅的拿樹枝抽他,抽的他哇哇直叫忍著眼淚繼續揮拳,那時候的王小山發現每次爺爺拿樹枝抽完他之後當天晚上都會喝上比平時要多很多的燒刀子烈酒。
喝了很多燒刀子的爺爺對王小山說:“小山啊,大山裏的人得靠拳頭,拳頭大了才不會被人欺負。”
大榕樹粗大的樹幹上,有一個位置有一個明顯的拳頭大小的痕跡,那個地方的樹皮脫落,有著微微的凹痕但是不明顯,那是王小山十多年的風雨無阻的每天成千上萬次的揮拳造成的效果。
王小山並沒覺得自己的拳頭變大,反而覺得那顆大榕樹一年比一年大。
王小山采了半簍野山茶準備下山,下山的道路永遠比上山的道路輕鬆,所以此時的王小山要輕鬆許多,沒有像上山的時候一樣小腿肌肉發麻。小山雀恢複了一些活力站立在他的肩膀上,時不時的用嘴梳理一下自己尚未發育完全的羽毛。但看它明顯受了傷的左邊翅膀沒有幾個月的時間是不會好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