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忙站起向老虎走了過來,“老虎兄弟,這趙家林不是外人,都是自家兄弟,千萬不要為了一些誤會而傷了我們之間的無產階級革命友誼。”那人說完衝老虎直眨眼睛,示意他坐下。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吳誌雄,和老虎他們一個學校的,連讀了兩個初二,三個初三,也沒考上高中。老虎今年正好十九歲,雖然上高三了,可是卻比這吳誌雄小上三歲。當時學校還沒停課,他就帶領一幫紅衛兵砸了學校的教務處和學生處。他當時還特喜歡聽玻璃掉在地上碎裂的聲音,於是,直接把整個教學樓的玻璃從一樓一直砸到三樓······,後來自然而然當上了這二中紅衛兵的頭頭。但是他對於老虎,卻是一直保持若即若離的關係,不是走得很近,但也沒發生過什麼摩擦。
老虎今天來這裏一是受了這吳誌雄的邀請,二也不想讓這個趙家林看扁了自己,看到吳誌雄也這樣說,也不便再發作,遂隨便找了一個座位坐下,也不說話。胖子和二子也分別在老虎旁邊坐下。
趙家林見老虎坐下,嘿嘿一笑,“既然同誌們都到齊了,咱們今天的會議就可以開始了。”說完,他抬頭看了一眼吳誌雄,吳誌雄衝他感激的點點頭。趙家林的臉上浮現了一個極不易讓人察覺的陰笑,卻一閃即逝。
“好吧,我就來先發一下言,咳咳······”趙家林輕了輕嗓子,“相信大家都知道三個月前的二中武鬥事件了吧······,這個工人造反團確實如大家所說,氣焰也太囂張了,居然敢公然和我們紅衛兵叫板,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們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全無敵戰鬥隊,既然他們已經欺負在我們頭上來了,我們一定要狠狠的還擊他們,讓他們見識見識我們紅衛兵的厲害······,雖然,我們的對手很強悍,但是我們怕了嗎?答案是否定的,不怕!······今天,我在這裏慎重聲明,我趙家林誓帶著我的鐵小戰鬥隊的革命同誌們與對手血戰到底,在這個東風吹戰鼓擂的世界,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趙家林這何止是發言,簡直是充滿激情的演講。“啪啪啪啪——”室內響起一陣雷鳴般的掌聲,更有人高聲叫好,特別是吳誌雄手掌拍的“啪啪”的,兩眼熱淚盈眶,真他媽太感動了,原來還想到這趙家林和那趙武的堂兄弟關係,心中還有些芥蒂,現在看來,根本就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嘛。
隻有老虎三人沒有鼓掌,趙家林手一揮,止住了掌聲,微笑著說:“可能在座的有些同誌還在對我的革命決心有些持懷疑態度,但是我要在這裏很清楚的對大家說,革命是不講私人感情的······,為了革命需要也是可以大義滅親地!”
大家又是一陣掌聲,表示讚同,趙家林環視了一下大家,“我既然已經表明了態度,但是革命不是請客吃飯,還請大家都說說你們的意見。下麵,請大家踴躍發言。”
這時,那個曾是費城西街的頑主,現在一中的造反派頭周永兵站了起來,“咳咳,我也說兩句。嗯,這個······,嗯······,這個······,哦,對了,我們都是來自五湖四海,為了一個共同的革命目標,走到一起來了,啊,這個,我們一定要打掉那些家夥們的囂張氣焰,啊,完了!”
啊?完了?大家還正在醞釀自己的情緒,準備在他激情的結束語後熱烈鼓掌的,可是,這,這也結束的太他媽突然了,大家竟一下子楞在那裏,室內出現了短暫的寧靜。
“說的好!——”趙家林帶頭鼓起掌來。“啪——啪——啪——”大家這才跟著鼓起掌來,盡管掌聲有些稀疏。
大家又發了一陣言,無非都是表決心,爭勝利之類的。
趙家林看著老虎說道:“老虎,你也發發言吧。”
這時大家都不說話,都看著那還一句話沒有說的老虎。老虎心中暗自問候了一下趙的母親,略微沉默了一下,開口說道:“那工人造反團,有上千工人,人數眾多,武器精良,我們拿什麼和他們鬥?”
老虎一句話說出,正是一語中的,說到了大家的心坎子上,是呀,我們憑什麼和人家鬥呢?人人都陷入沉思之中。
“問的好!不愧是老虎,果然有大將之才!”趙家林拍著手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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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關於老虎他們的身份,我在寫作前就想了很久了,到了後麵,老虎等人都是越南戰場上流血的錚錚鐵骨的軍人,要是沾上這“造反派”三字,這小說豈不是廢了。在那個年代的年輕一代,除了頑主這個身份我覺得沒有比這個更適合的了。頂級的頑主都是義薄雲天的好漢,他們從不欺負弱小,危害百姓。頑主們混跡江湖,為的就是一個義字。他們愛憎分明,有情有意,仗義明理,誠實守信,而且身手了得,刀法一流(那個時代的頑主都玩刀)。他們維護著自己和自己弟兄們的利益,不受別人的欺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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