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小強接著敘道:“我跟著杏兒來到了她家,那時已經是黃昏了,並見到了杏兒的爸爸。她爸爸知道我救了他女兒之後對我很是感激,一定要留我在他家多住幾日······,我亦想到杏兒的蛇毒需要用藥慢慢驅除,也就不便推辭,就在她家住了下來。當晚,杏兒爸做了一桌子菜盛情款待了我,並拿出自家釀造的米酒······
你也知道,這幾日天天吃那無鹽無味的烤魚早膩了,我一上桌,也不客氣,一陣狼吞虎咽,風卷殘雲,那吃相我現在想起都······嗬嗬。”說到這裏章小強自嘲的搖搖頭。
“你這人,我還怕不知,當時在我家蹭飯吃的時候,從不見有客氣的時候。可你是在別人家裏,也怎的不注意一下,嘻嘻。”劉思甜聽到此處打趣道。
“哪裏,哪裏,毛主席不是教導我們‘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嗎’······杏兒爸也不在意,隻是那小丫頭總在旁捂著嘴‘哧哧’直笑······在和她爸爸的交談中,我知道了她爸叫石誌平,他們居住的這個村寨叫李家寨,我於是也就稱呼他為石大叔。石大叔不是本地人,祖籍是河北人氏,解放前畢業於中國協和醫科大學,解放戰爭開始後,作為高級人才加入了國民黨,一直在黃百韜的軍中。解放戰爭結束後被我和黃百韜的一些舊部被編入了中國解放軍第三野戰軍。又跟隨第七野戰師南下到川蜀一代······
我不由對這石大叔肅然起敬,於是便問道:‘石大叔既是大學生,又是部隊上的高級人才,怎麼會流落在此?’······”
“是啊,那石大叔如此學曆,又是部隊上的高級人才,怎麼去到這山間當了一名赤腳醫生?”劉思甜也甚是不解。
“石大叔說:‘早知道你會有此一問,幾年前這國家突然大搞運動,原我不少國民黨舊部不是被排擠,就是被勞教,我就是被下放在這磨盤山裏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的。’說完他臉上的表情越發惆悵。”章小強雖是說這石大叔的事,可心中亦不禁悲歎起來。
劉思甜緊緊的抱住他,“難怪剛才說到這運動時,你那麼生氣,你肯定也是在為這個石大叔鳴不平吧。”
“我本來就喝不了多少酒,平時老虎胖子他們總笑我是‘半杯倒’,那天竟然破天荒的喝了滿滿一碗下去,自然醉得不省人事······,第二天,我醒來,發現自己睡在床上,那身上的傷口全被重新被包紮過了,且床頭還放置了一套幹淨的軍服,還有一件很嶄新的白襯衣,我以前的衣服卻不知哪裏去了,而我那貼身放的小冊子和那小藥瓶則放在枕邊,我穿戴完畢,收好小冊和那小瓶後,這時,石大叔走了進來,手拿著我昨日開的藥方子,臉上滿是吃驚而又無法掩飾興奮的表情,當然還帶著一點點疑惑。我自然知道原因,我給杏兒開的藥方乃是我唐門的解蛇毒的入門方子,可是這石大叔卻如獲至寶一番······”
“不許你笑話石大叔,我倒覺得這石家父女樸實無華,身上有很多值得我們學習的地方。”劉思甜佯裝生氣。
“思甜同學批評得即是。我怎麼能有這種小資產階級情調,嘻嘻······”章小強也覺得自己用詞不妥,忙打笑著說,“我當下把那藥方子細心給石大叔解說一遍,他聽到不解處,又問我方子中的那味兩麵針有何用處,我告訴他本來兩麵針有小毒,但與半枝蓮合用亦有行氣止痛,活血散瘀的功能,是解蛇毒的良藥。石大叔很高興,遂把它珍藏起來,並問我可念過醫學?我說我今年方才十五歲,才念初中而已,他更是驚奇,忙問我師承何處,石大叔待我如此真誠,我也不想隱瞞於他,我就對他說,我爺爺精通醫術,我自幼跟他學了些皮毛。石大叔神色更為尊敬,問可有幸見見我爺爺,我告訴他爺爺已經作古了。石大叔也深感遺憾,他感歎道,今生他最崇拜的有兩個人,一個是毛主席,他領導我們全國人民大解放,而另一個則是當時和他在同一個部隊上的燕同誌······,隻可惜沒有機會見到我的爺爺,他說見我尚能用藥到這種境界,我爺爺應該是醫學大家了。想起爺爺,又勾起我的痛處······
石大叔見我麵色不好,忙岔開話題,說我現在身上的這套衣服正是他當年在部隊上穿的,現在看我穿起來可比他當年英武多了,我笑著忙說這怎麼好意思呢?這時杏兒剛好推門口進來,她說:‘大鍋(哥),爸爸對你可真偏心哦,那件白襯衣他上月才在縣城上買嘞,各人都舍不得穿。’石大叔卻打趣道:‘你還好意思說我,是哪個昨天各人在堂屋的小板凳上坐了一夜,又是哪個天還麻麻亮就把我嗲(川話,拎的意思)起來給你張大哥找衣服·····’
那小丫頭臉紅似火,‘哎呀,你這個當老漢嘞,啷個亂說喲。我,我不理你了。’說完飛也似的跑了出去······,爾後兩日在我的一再堅持下,石大叔和杏兒把平時用來看病的房間整理好給我居住,石大叔也時刻請教我一些有關醫術方麵的問題,我也不藏私,便把從爺爺那裏學到的醫術、藥理全部傾囊相授······(那石誌平在改革開放後成為了川蜀一代的名中醫暫且不提)。平時也教教杏兒寫字,背背唐詩之類的,這丫頭聰敏伶俐,凡教過的唐詩,一遍就能背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