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仙直忙到天亮才將針盡數收回,而她的臉色也有了一絲紅潤,燒竟也退了,明夏對醫仙的醫術佩服之至,醫仙又開了張藥方,吩咐王府裏的下人去抓藥,藥抓好後明夏堅持由她來煎藥,原因是醫仙開的藥都甚是古怪,不懂的人煎不好藥。王府的下人聽到她的話後,便將藥遞給了她,沈笑儒聽到這個消息後還特意向她道謝,弄的她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明夏煎藥的時候也將王府大致打量了一番,賢王府甚是簡陋,沒有遼南王府的華貴大氣,甚至連暗哨都沒有,由此可見他對自己政績的放心,在他的土地上他根本就不懼怕有人來刺殺他。
她在煎藥的時候聽到不遠處傳來了極為響亮的喝聲,那聲音之大,簡直就是震耳欲聾,她有些好奇的問廚房的丫環:“這是什麼聲音?”
丫環的眼裏滿明崇拜道:“這是王爺訓練軍隊的聲音。”
“你們王爺每天都親自去訓練軍隊嗎?”明夏有些好奇的問。
“是的,王爺自從從淩州回來之後就天天親自訓練軍隊,就算是剛回來身上受了重傷也帶病去訓練軍隊,說是要將王妃盡早接回來來,王爺穿上戰鎧的時候當真的是英俊到極致,我們的王妃真幸福!”小丫環說著說著臉也泛起了紅暈。
明夏淡然一笑,便開始煎藥,心裏卻有些沉重了起來,沈笑儒這樣辛苦的訓練兵馬也不過是為了她,她心裏的愧疚又升了起來,一個人影站在她的身邊,她抬頭一看居然是沈逸楓,她衝他淺淺一笑,他也笑了笑,臉色卻有些沉重。她知道他一定去看了沈笑儒的軍隊,他臉上的覺重隻怕是他覺得沈笑儒這個敵人甚是可怕。
兩人隻交換了眼神,並沒有說話。
明夏自從經曆了這一次生死之後,對那些戰事更加淡漠了,誰人能得到這片天下她也不再關心,她也不想再卷入其中。隻是看到沈逸楓那雙擔心的眼睛,她心裏的卻終是有些不是滋味。
她每日裏哪都不去,隻守在她娘的床前,而她娘親的臉色也是一日好過一日,舒吸也是一日比一日平穩,脈像也一日比一日穩健,醫仙說再過一兩日她娘就會醒了。她開始在想她娘醒了後她該帶著她娘去哪裏,依著沈笑儒的性子,隻怕是不會放她們的走的,而若是強行離開的話,難免會有所損傷,而無論是誰有所損傷都非她所願,她隻覺得自己當真是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沈逸楓每日裏在王府裏跑進跑出,他打著醫仙的招牌,倒也沒有人攔他,由得他四處亂跑,王府裏鬆散的警備倒給他打探消息提供了機會。
醫仙看著兩人的樣子,隻是高深莫測的笑,卻什麼都不說。
這一天明夏的娘親終於醒了過來,隻睜著一雙有些迷蒙的眼睛看著明夏,有些驚異,卻又緩緩閉上。明夏見她醒來,頓時大喜,忙將醫仙叫了過來,醫仙替她把了把脈後道:“她已經沒事了,隻需再修養一段時間就會大好。但是若是心中的鬱結不散去的話,最多也就兩三年的光景了。”
明夏一聽大急,便問道:“怎麼會這樣?”
“我哪裏知道,你去問她啊!”醫仙吹著胡子道。
明夏的眉頭擰成了一團,她雖然自小和她娘一起長大,雖然知道她娘年青的時候也曾是綠林盜匪,可是在相府裏呆著卻更像大家閨秀,完全沒有一絲匪氣,雖然平日裏極少笑,卻也沒有覺得她有多憂鬱,此時一聽到醫仙的話,頓時大急,卻又沒有辦法,隻得先替她調理身體。
明夏的娘名喚芳華,傳聞當年的是個的絕色美人,可是明夏此時見她瘦削不堪,雖然氣色較之前好了許多,卻依舊滿是孱弱,幾年不見,她的容顏已沒有三前離開時的傾城傾國,此時隻是一個普通的婦人。
芳華再次醒來的時候精神已好了許多,看著明夏道:“你是誰?”
明夏見四周無人,將臉上的人皮麵具揭下來道:“娘,我是明夏啊!”
芳華一看到明夏的臉,先是一驚,緊接著便摟著明夏道:“我的好孩子,娘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若不是心裏記掛著你,娘隻怕早已去了!”
“不許說傻話!”明夏哽咽道:“娘親會長命百歲的,我還要好好侍奉娘親!”
芳華那雙沒有神采的眼裏滿是慈愛道:“傻孩子,娘知道自己的身體,長命百歲是不可能了,隻盼著在死之前能見到你出嫁。”
明夏的臉微微一紅道:“娘,你才醒來,你好生休息,其它的事情先別想太多!”
芳華輕輕一歎看著明夏道:“我的女兒已有十八了吧!”
“嗯,我今年十八歲了。”明夏心裏有些難過,娘親竟是連她的年紀也記不清楚了。
芳華低低的道:“你爹若是看到你長這麼大了,應該會很開心。”
“爹他早知道我有這麼大了。”明夏心裏滿是怪異,隻覺得娘親一醒來盡說一些古怪的話。
芳華搖了搖頭道:“娘有一件事情已瞞了你十八年,現在已經這副光景,也不想再瞞你了,喬相並非你的親生父親,我當年嫁給喬相不過是權宜之計,心裏卻盼著你爹來接我離開,沒料到在相府一住就住了十五年,卻一直都沒有見到你爹,從當初的希望,到後來的失望,再到最後的絕望,明明是愛的,我竟也生出了恨,一直想問他為何要將我拋下,當年見你已長大,你滿身本事又極為聰明知道沒有人能欺負得了你,於是便借著靜修的機會離開了相府,沒料到這一走竟險些再也見不到你了。”
明夏聽到芳華的話,頓時呆在那裏,她雖然一直奇怪她有傾城傾國容顏的娘親為何會選擇給喬相做一個小妝,卻沒料到其中竟還有這樣一段曲折的事情。
芳華見她滿臉驚奇,又低低的道:“喬老頭心腸狠毒,表麵上收養了我們母女,其實一直包含禍心,見你自小出落的楚楚動人,早就動了歪心思,所以我便一直讓你裝傻。所以那老東西日後有什麼劫難,你也大可不必管他!”
明夏低喚道:“娘,那……那我親生父親到底是誰?這些年來你可找到了他?”
芳華的臉上滿是無奈道:“幾個月前找到了他的蹤影,一路追蹤而去,竟被他再次甩了,我當時氣憤難忍,便自殘以期能將他引出來,沒料到他竟狠心不管我的死活……”說到這裏她滿臉都是淚水。
明夏怒道:“這樣一個不負責任的男人娘又何必為他掛心,若是讓我見到他,我一定要將他碎屍萬段!”
芳華將淚水抹盡道:“明夏,你不可以這樣說他,其實他這樣做也有他的苦衷,必竟當年的事情其錯在我,是我心甘情願和他在一起的,這些年來的苦楚,也是我應當承受的。而他也一直不知道我有孕的事情,我雖然恨他卻也不怨他!”
明夏聽到她的話,心裏莫名的升起了一團火,娘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傻子,到這個時候還在為那個無情無義的男人說話!隻是當著她娘的麵,她終是不好發作,反倒安慰了芳華一通,卻已在心裏打定主意,日後一定要將那個無情無義的男了尋來,好好的問一問他,為何要做下這樣的事情,他若是回答的不好,她就一刀殺了他!
隻是當她心裏的火降下去之後,心裏又是滿滿的無可奈何,女子大多都是癡情的,而男子卻常會因為女子的容顏而動心,卻會在玩過之後就將其拋下。她心裏在說她娘是個傻子,一想到自己坎坷的情路時,也同樣感觸良深,她又何償不是個傻子?
她也終於明白她娘當年為何對她說“若是尋不到和你兩情兩悅的男子,就尋一個疼你入骨的男子過一生,那樣你也不會再受苦。”這一席話是她娘用一生的幸福得出來的結論,隻是此時她卻想問她娘“一個自己根本就不愛的男子,又如何能相守在一起?”
明夏覺得心裏堵得慌,見芳華已睡下,沈逸楓和醫仙兩人都不知所蹤,便獨自一人在王府裏四處閑逛,見前麵有一處竹林甚是雅靜,便緩緩的走了進去,走了約莫十內步,見林子裏居然還有一間雅致的小屋,她心裏有些好奇,便信步走了過去,誰知還未走近,便聽到了人聲,她正欲避開,卻聽得裏麵的談話聲裏居然有她的名字,她覺得古怪,便輕輕的走近了些許。
裏麵傳來沈笑儒微怒的聲音:“明夏我已經娶了,我該做的事情已經做了,你什麼時候發兵?”
明夏聽到這句話愣在那裏,原來沈笑儒娶她不過是因為應承了別人事情?她心裏莫名的升起了一抹怒氣,當下將呼吸屏了屏,細細的聽著。
另一個男音道:“你雖然娶了她,可是她的心卻並不在你這裏,而且她的人也不在寒州,她不在,我是不會發兵的!”
這個聲音有些耳熟,明夏卻一時想不起來是誰。
沈笑儒怒道:“你出爾反爾!”
另一個男音道:“我沒有出爾反爾,而是你沒有足夠的本事,我原以為憑你的聰慧定能擄獲她的心,所以當時才選擇和你和作,若是知道是今日這個結果的話,我當時就應該去找沈逸楓。”
明夏的眼睛眯成了一條,怒氣上湧,手不自覺的捏上了一根竹枝,竹枝折斷,驚動了屋子裏的人,隻聽得沈笑儒冷喝道:“誰在外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