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淡淡的道:“她比你好的多,也比你聰明的多。”
沈逸楓似想起了什麼,鳳眸裏的有了一絲光采,他看著中年男子道:“我知道你看不起我,但是請你幫幫我!”
“我為什麼要幫你?”中年男子的嘴角邊帶了一絲嘲弄。
沈逸楓的鳳眸一凝道:“就憑你和我的爹娘是故交。”
“故交?為什麼不是仇人?”中年男子反問。
沈逸楓微曬道:“若是仇人的話你就不用費那麼大的勁救我了,也就不會和我說這些話了。”
中年男子微微頷首道:“有道理,可是那些情份隻限於和你的爹娘,和你並沒有太多的關係,而且我最討厭你這種自以為是的人,所以我不會幫你!”
他說罷,居然一把將門拉開,白胡子老頭一時不備,便如一個大西瓜一般的滾了進來,他單手負在身後道:“偷聽雖然是一件很開心的事情,但是前提是不要被人發現。”
白胡子老頭訕訕一笑道:“我給那女娃娃把脈剛回來,根本就沒有偷聽!”
中年男子揚了揚眉毛,淡然一笑。
接下來的日子便都是在山中養傷,沈逸楓內傷雖然嚴重,卻在醫仙的妙手下恢複的甚快,而明夏的毒性雖然已經控製住了,可是毒性要連根拔起卻需要極長的時間。
冰屋裏極為安靜,山中的歲月悠長,明夏雖然一時間難以接受沈逸楓的死訊,可是有了中年男子的陪伴,那歲月倒也沒有那麼無聊,屋子裏有極多的書,經、史、子、集無一不全,還有不少的野史,明夏閑來無事便翻閱那些書籍,書中時常能看到一些批注,那些批注雖然不長,卻都極為精僻,而且都甚是獨到,往往一兩句話就指出了文的垢病和精髓,實在是讓人歎為觀止。
她對那中年男子不禁滿是好奇之心,他這樣一個才華橫溢文武全才之人居然甘過隱逸的生活,隻怕年青的時候也曾經曆過不少事情,她對江湖和朝堂的事情都知道不少,卻一直猜不出他到底是誰。這樣的文采和才情隻有當年的樓相樓少凡才有,可是他卻死於當年的宮變。
明夏猜不出來,便索性不再猜他是誰,每日裏隻是先生先生這麼叫著。
醫仙經常來替她把脈,見她臉上的傷疤甚是可怖,便說要替她將傷疤除去,她拒絕了醫仙的好意,反倒把醫仙給惹怒了,居然趁她武功還未恢複一成時便將她的臉畫的稀巴爛,她大怒道:“醫者父母心,你怎麼能如此殘忍!”
醫仙摸著白發發的胡子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怪僻,我的怪僻就是容不得醜陋的東西在我的眼前晃啊晃,你這張半夜看起來就像是撞見了鬼一樣,我為了我自己不被嚇到,所以你現在醫也得醫,不醫也得醫。”
明夏頓時明白他劃爛她的臉,不過是想幫她將傷疤祛掉,心裏怒氣上湧,咬著牙道:“我說了不醫就不醫,我的臉原本就醜,你再劃破一些不過是醜上加醜,無所謂!”
醫仙怒了:“別的女孩子都盼著有張如花似玉的臉,你倒想變成個醜八怪,難道你以前的樣子比現在還醜?”
“你說對了!”明夏堵氣的道。
醫仙吹胡子瞪眼道:“比這還醜?我可不清,你的骨骼清奇,怎麼樣也是個美女,不行,反正你的臉我是治定了,由不得你不願意!”說罷,他伸手點了明夏身上的穴道,開始替她敷藥。
中年男子在旁笑看兩人吵的臉紅脖子粗的樣子,眼裏有一抹高深莫測的趣味,他等醫仙走後對明夏淺淺一笑道:“好一招以退為進,真是一個聰明的丫頭。”說罷,扭頭便消失在冰雪裏。
明夏聽到他的話愣了一下,他的洞察力真是讓她佩服至極,她雖然覺得醜一點無所謂,可是當她的臉被醫仙劃破之後,她就已經妥協,但是卻從醫仙眼裏一閃而過的光華裏看到了捉弄的味道,於是她便出言相激,醫仙果然上當,原本捉弄她也變成了用心替她醫臉。沒料到這一切都沒有瞞過中年男子的眼睛!
沈逸楓的內傷在山上住了一個月後,便已好的七七八八了。山上共有三間的冰屋,一間在南麵,地勢偏低,明夏住在那裏,他如果要過去的話得越過三坐鐵索橋,他現在功力已能免強越過鐵索橋去看明夏,心裏卻有些躊躇,怕她不願見他。而他又想見她,於是便天天在北麵的冰屋朝南麵望去,隻是他已望了將近十幾天了,卻從來都沒有見過明夏。
他的舉動被住在兩人東麵冰屋裏的醫仙和中年男子看的清清楚楚,卻都不出言說破。
如此又過了十餘天,這一天天氣的晴好,山頂上難得停了風,沈逸楓又站在屋前朝南邊望去,中年男子站在他的身邊道:“你和你爹比,差的是一分勇氣,當年你爹追求你娘的時候,吃盡了苦頭也未見他打退堂鼓,你才經曆這些事情就連見她一麵的勇氣都沒有,真是懦弱的可以!”
沈逸楓的眸子裏有了一抹怒氣,一雙鳳眸冷冷的瞪著中年男子,中年男子又淺笑道:“不要這樣看著我,我隻是實話實說罷了。”他說罷扭頭便欲離開,卻似又想起了什麼又折回來道:“對了,醫仙說你的傷已經大好,明日便下山吧,他喜歡清靜。”
沈逸楓聽到他的話暗然神傷,他當然知道他的傷是好的差不多了,可是卻不願就此離開,因為他知道這一次若是離開了,隻怕日後再也見不到明夏了。他心裏雖然有些躊躇,卻也打定了主意,無論如何離開前也得看明夏一眼,哪怕她再也不想看到他。
他心中主意一定,施展輕功便搖搖晃晃的走過懸空的三座鐵橋,中年男子見到他的舉動嘴角微微上揚,醫仙在旁不冷不熱的道:“真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他明明是你情敵的兒子,你還處處維護他!”
中年男子淡淡的道:“他是沈浩軒的兒子,同時也是多多的兒子。”說罷,便扭頭回了屋。
醫仙有些不甘心的道:“你已經把我的計劃打亂的差不多了,這一次若是再敢打亂,樓少,我就跟你沒完!”
中年男子淺淺的道:“這次我不會再打亂的計劃,他們兩個人會如何還得看他們自己的造化,我隻是一個旁觀者罷了,根本就幫不上忙。”
沈逸楓走到那間冰屋前,望著那扇冰雕玉琢般的門,心裏再次升起了一抹猶豫,手扶在門上幾次又撤了回去。
屋子裏卻傳來清柔女音:“先生既然來了,便進來吧,我正好有事要問先生。”
那聲音聽起來有些許陌生,不太像是明夏的,他咬了咬唇,告訴自己她若是不想見他,他在看到她之後轉身便走。但是這一麵卻是無論如何也要見的!他用力將冰門推開,見一個身材披著雪白狐皮披風的女子背對著他坐在火爐邊烤火。
他隻看到那背影一眼,心跳便不由得快了起來,將門輕輕關上,便一步一步朝那個背影走去。
那女子低低的道:“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複回。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朝如青絲暮成雪。這首詩寫的其是毫邁,卻又透著淡淡的無奈,堪稱佳作,隻是我自小熟讀詩書和地理圖誌,卻從來沒有聽過黃河這條河,敢問先生,這條黃河指的是可是源自西涼,流於東海的流沙河?”
沈逸楓不語,卻朝她走近了幾步,她等不到她要的答案,心裏有些奇怪,扭頭便朝後望去,卻見沈逸楓站在那裏,她以為自己看錯了,忍不住用力揉了揉眼睛,而沈逸楓在她將頭扭過來的時候,也滿是驚奇的道:“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