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江敏聽完便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又出聲感慨道:“富貴出身,怎知民間疾苦。我若不是同你患難了那段日子,隻怕也和她一樣,視人命如草芥。”
“她比你不如。”餘舒實話道,脫了靴子,躺上花梨湘妃榻,隨手撿了茶幾上的紅果咬了一口,算得她皺起鼻子,扭頭觀了觀夏江敏的麵相,斷言道:
“你這一胎肯定是個小皇子。”
夏江敏頓時眉開眼笑:“皇上也整天念叨著是個兒子,我先前拿不準,有你這句話可就沒跑了。”
餘舒看她高興的樣子,不想說掃興的話,可又不能不說,於是語焉不詳地問起她:“你這宮裏頭可有肖虎的宮人?”
“應該有吧,怎麼啦?”
餘舒輕描淡寫道:“有幾個肖虎的,都叫到這裏,讓我看看。”
夏江敏止住笑,她意識到事情並不簡單,沒有多問便叫進來她的心腹宮女茗兒,交待了兩句。等有一會兒,便領了三個人到外間,一個個叫進來給餘舒過目。
餘舒一人問了她們一個問題,最後鎖定了一個名叫霞光的小宮女,直接堵了嘴丟到一旁,再讓人去搜她住處。一炷香後,茗兒灰著臉跑回來稟報——
“娘娘,剛才在霞光枕頭芯兒裏搜著一小包番紅花。”番紅花是活血化瘀的靈藥,並非毒物,但是孕婦服用卻能導致出血小產,很是凶猛。而這個霞光正是鳳藻宮裏負責傳膳的,隻需她每回端盤上菜時候在指甲蓋裏藏一小點,日積月累,不怕夏江敏不中招。
夏江敏滿麵驚怒,餘舒上前接過了那個巴掌大點的小香包,打開看了看,確認裏麵的東西剩的還多,便道:“我看她還沒來得及在你飯菜裏麵動手腳,不過最好是傳太醫過來瞧瞧。”
夏江敏看了她一眼,很快鎮定下來,沉聲下令道:“傳太醫,就說本宮昨夜受涼,身上有些不爽。”
餘舒讚同地點了點頭,此事尚未明了,能不打草驚蛇最好。
茗兒去傳太醫,霞光也被悄悄帶了下去,夏江敏這才腿軟地坐到榻上,一陣後怕地對餘舒道:“這個霞光還是我從敬王府帶進宮的人,誰想竟被人買通了去。還好有你在,不然我就神不知鬼不覺地著了奸人的道。萬一我這肚子裏的孩子有個三長兩短,叫我怎麼活得下去。”
餘舒道:“這宮裏麵害人的伎倆,總叫人防不勝防,以後入口近身的東西,你得多加防備才是。”
夏江敏點點頭,又想起來問她:“對了,你是怎麼知道那丫頭要害我?你的易術已經這樣厲害了?”
餘舒但笑不語,到底是沒有說破。自從她“開竅”以後,於易學上一通百通,不僅是六爻之術暢通無阻,就連許久沒有進展的禍時法則也都有了新的突破。這一回就是她用禍時法則為夏江敏卜平安時,算出有人要害她,不光是推測出幕後凶手的屬相,就連那個負責下藥的小宮女也算無遺漏。
她的大洞明術一日千裏,短短一個月時間已經練到第三重境界融會貫通,可以簡單地分辨人言真假,於是那三個屬虎的宮人被她挨個問了一遍,便知道誰說了假話,誰說了真話,說真話的不一定沒有鬼,但說假話的就一定有鬼了。
果不其然,讓她揪出了一隻小鬼。
她不告訴夏江敏,一來是因為世人皆當她的禍時法則是斷死奇術,二來她大洞明術突破第三重的事情,就連朱慕昭都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