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4章 大局已定(3 / 3)

不過餘舒不必特意假裝虛弱,她的臉色本來就白得不似個正常人,任誰都能看出來她是遭了一場大難。

薛家的案子不是公開審理,太子昨日護送皇帝的遺體歸京,國喪在前,他撥冗前來聽審。然而薛淩南是他外祖父,為了避嫌,他退居一旁,並不幹涉尹天厚和郭槐安審案。

其實,餘舒就是來走個過場。大提點不知幾時搜集到證據,原來在太史書苑打雜的一個老奴是薛淩南二十年前領兵時期的一員先鋒,後來上報朝廷是戰死了,卻被他悄悄派到太史書苑做眼線,先後殺害了湛雪元和曹幼齡兩個無辜的女學生。

薛淩南大概是知道他大勢已去,麵對人證物證,孤傲地立於人前,表現的不屑一顧:“老夫為何要殺害兩個不相幹的小姑娘,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尹天厚坐在公案後麵,手拿著一份供詞,轉頭看向末座的餘舒,道:“司天監女禦官餘舒,你供詞上說,五月十一日當晚,你被抓捕到刑部大牢,薛淩南私設刑房,對你嚴刑拷打,是嗎?”

“正是。”餘舒讓人扶著她站起來,手指著薛淩南道:“是他親口告訴我,他指使人殺害了太史書苑的學生,薛淩南身為相國,因為不滿司天監權勢大過六部,一心想要挑起易學世家與司天監的爭端,就從太史書苑下手。遇害的曹幼齡是京城十二府曹世家的千金,湛雪元則是出自江西易學望族湛氏,薛淩南欲將她們的死因嫁禍到司天監頭上,隻是一直都沒找到合適的機會。”

《玄女六壬書》的存在不能公布於眾,隻能另找借口,正如薛淩南所說,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呢。

薛淩南轉過身,眼神淩冽地盯著餘舒,卻是忍住了沒有辯駁。他深知若是當眾將《玄女六壬書》的秘密說出來,不但會讓湘王無處遁形,還會連累的一家老小死無全屍。

“據本官所知,你之所以被關進刑部大牢,是因為你毀壞人家的親事,當街縱奴傷人,確有其事嗎?”郭槐安不能明目張膽地為薛淩南脫罪,隻能扭轉話題,逼餘舒露出馬腳。

“薛家和周家買通了我屬下坤翎局筆曹任一甲,盜用原右令官景塵的大印,造假官婚文書,實屬私自通婚。我接到消息,前去捉拿犯人,有何不對?”餘舒反問道。

郭槐安先不急傳喚其他證人,揪住她不放:“你供詞上說薛相在牢中對你嚴刑拷打,難道不是因為你把新娘劫走藏了起來,你又執意不肯交待她的下落,所以才對你用刑的嗎?”

餘舒冷冷一笑,道:“薛淩南拷問我,卻不是為了打聽他孫女的下落,而是他不知從何處得知我手頭上握有薛家勾結東菁王的證據,所以才會對我動用私刑,逼我交出來。”

她兩句話就把案情扯到了薛家謀反的罪名上,前言後語毫無破綻,薛淩南總算按捺不住,沉聲喝斥她:“休得含血噴人!老夫與逆賊薑家絕無幹係,殿下——”

他轉頭望著太子,神色哀痛道:“我薛家有無異心,難道太子殿下還不清楚嗎?”

不等太子回答,就聽餘舒又有話說:“事到如今,你不必博取太子同情,是忠是奸,太子心中早已有數。”

薛淩南猶不死心地盯著太子,隻見後者長歎一聲,轉過頭去避開他的目光,語氣沉重又失望道:“孤已閱過你同逆賊薑懷贏的親筆書信,實在沒有想到,孤的外祖父,居然妄想著謀朝篡位,孤無話可說。”

他說是無話可說,卻已經表明了態度,薛淩南的肩膀突然垮了下去,他的臉孔瞬息蒼老了十歲,他兩手打著哆嗦,捂著胸口垂下頭顱,至今仍不敢相信,他一手扶植起來的太子,會在登基之前,反咬他一口。

餘舒看到這一幕,並沒有報仇的快感,曾經對她來說高不可攀的薛相爺,在失去權柄之後,不過就是一個糟老頭。現實她再一次認清了一個道理——這世道上,沒有權利,人活著不如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