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冉沒有傻愣愣坐回去,而是上前給餘舒倒茶,又將臨近她的紗燈點亮。雖說餘舒讓他跟著餘小修一塊念書,餘小修從沒拿他當個下人使喚,但他不會認不清自己的身份。
餘小修把剩下的兩篇大字寫完,白冉打水兩人洗了手,一個坐到餘舒麵前,一個站在餘小修身後。
餘舒照例先詢問了弟弟的功課,問明他最近在書院有沒有受氣,最後才提到了白冉:
“每天下學你到賀叔的醫館,白冉也跟著你一塊兒去嗎?”
餘小修道:“對啊,我們倆上學回家都是一起的。”
餘舒就道:“你去醫館是為了學醫,白冉呢,幫忙打雜嗎?”
餘小修一愣,扭頭看了一眼白冉,抓抓腦袋,“他...他就在一旁給我幫忙,打打下手什麼的。”
餘舒瞅著白冉臉上沒什麼不滿,便笑著戳了下餘小修的腦門:“你去給人當學徒,還帶個打下手的?我這裏正好有個事想交待白冉去做,看你們願意不願意,往後你下學去醫館,就讓他直接回府怎麼樣?”
這下白冉不好再當背景,抬頭疑惑地看著餘舒。
“什麼事啊?”餘小修問。
“我身邊有個丫鬟,識得幾個字,我想讓白冉閑著的時候教教她念書寫字,他是你的伴讀,我要借人,總得問問你的意思。”餘舒不是突發奇想,這事她早就考慮過,白冉是富家公子出身,自小啟蒙,琴棋書畫樣樣都懂,一手小楷寫的漂亮極了,水平就算比不上私塾裏的夫子,教教安倍葵子是足夠的了。
再說了,都是一個府裏的人口,進進出出也方便,不然她真要發愁上哪去給安倍葵找個老師教她識字。
聞言,白冉沒吭聲,餘小修奇怪道:“你的丫鬟?是哪一個啊,要她識字做什麼?”
餘舒抬手敲他腦門:“打聽那麼多,你隻管說答應不答應就行了。”
餘小修揉揉額頭,氣弱道:“我是沒什麼,姐你問白冉吧,他要願意教就讓他教唄。”
餘舒看向白冉,和顏悅色道:“你要願意教她,我另算你一份月錢,一個月多給你二兩銀子當成是束脩。”
白冉猶豫道:“我從沒教過人念書,怕教不好。”
餘舒笑笑:“怕什麼,你隻管有什麼讓她學什麼就是,學不好就算她笨,不怪你。”
見狀,白冉放心應承下來。比起和餘小修一起到醫館打雜,回府教個小丫鬟識字,多拿一份月錢,他當然樂意。
“那好,這個月就算了,就從下個月起,你放學了就在院子裏等著,我讓那丫頭過來找你。”
“行了,我就這麼個事兒,你們看完書早點睡吧。”
餘舒起身要走,餘小修跟屁股後送她,偷偷衝白冉擺擺手叫他別跟著,姐弟倆走到院子裏,餘小修拉住餘舒胳膊,打聽道:
“姐,好一陣子沒見薛大哥。”
餘舒“嗯”一聲,問他:“怎麼,找你薛大哥有什麼事?”
餘小修蹭著腳尖,扭捏道:“我、我想去郊外騎馬。”
餘舒會意地點點頭:“我說呢,你好端端念叨他,肯定不是想人家了。”
“姐。”餘小修臉皮薄,被她一說就臉紅,白淨秀氣又帶點兒稚嫩的少年臉孔怎麼看怎麼討人喜歡。
“好啦好啦,明兒我去找他問問,要有空,讓他帶你出去玩兒。”
“嗯!”
“答應你了,快回屋去吧,早點睡啊。”
“好!”
餘小修蹦蹦跳跳地往回跑,餘舒望著他雀躍的背影,心情好上許多,隨著生活環境的變化,餘小修一天比一天開朗,無憂無慮的樣子,這讓她這個做姐姐的很有成就感。
背著手往回走,餘舒心裏一路琢磨,白天在司天監受到水筠刁難,其實怪她自己讓人鑽了空子,昨晚上要是她沒有熬夜看書,白天也不會犯困。
算一算,她進了坤翎局後,時間總不夠用,每天有不少工夫浪費在不必要的事上,凡事親力親為,以至於她分身無暇。
她讓安倍葵跟著白冉識字,其實是打著主意培養一個私人助理,幫她記錄每天的行程,回複信件等等,為她分擔處理一些私密的事情。
餘舒早想找這麼個人選,但是作為心腹,鑫兒林兒這樣從供人院出來的罪奴,她總覺得信任度不夠,反而是安倍葵子,讓她沒有這層顧慮,要知道她身上藏著太多秘密,不能泄露半點,為了保密,一直到現在,她的書房和臥室,她不在的時候,都是不許人進去打掃的。
她不需要安倍葵從白冉身上學到多大本事,差不多等她把字認完,就能開始教她記事,幫她安排行程,節約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