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底,沒拿到官婚文書那幾戶人家,等了半個月沒見坤翎局丁點消息,派去送禮的都吃了閉門羹,去找尹鄧氏打點的統統沒有下文。
再說這幾家人都是相互認識的,在公主府和餘府外麵撞見幾回,慢慢地,就有人覺出不對味來,這個月沒發婚書的不隻一家,或多或少都有牽連,無端端被坤翎局扣了帖子,叫人怎麼不多想?
有聰明的人這就看出門道了,事出有因,顯然是有誰得罪了人。
要說坤翎局能做主的就是一位右令官和一位女禦官,那右令是皇帝的親外甥,平日裏深入淺出,哪裏招惹到他?
既不是右令官,那便是女禦官這裏出了問題。
於是思前想後,幾時得罪了餘舒,很快地,就有人聯想到尹夫人身上去。前陣子尹鄧氏生辰擺宴,餘舒就有到場,因她有個丟人敗興的親娘,眾人印象深刻,眼下回想起來,尹夫人當眾挑明餘母過去曾是她家的奴婢,餘舒豈會心甘?
越想越覺得是這麼一回事,於是,有人牽頭,幾家苦主一齊找上了侍郎府。
你問她們為什麼不去找餘舒?心虛啊,當日尹夫人生辰宴,大家都在場,餘舒當眾被揭短,她們當個笑話看了,結果人家就記仇了。
都怪尹夫人,吃飽了撐著拿人坤翎局的女禦官開涮,這不是欠嗎?
......
尹鄧氏一聽到門房稟報來客,便覺得頭疼,隻當這一夥人又是來找她去說情的,這一回居然來齊了,讓她想躲都躲不了。
無奈把人請了進來,讓到花廳。
幾家夫人剛剛落座,尹鄧氏便主動開口了,她先歎了口氣,然後擺出一副苦笑的臉孔:
“我知道你們上門來是為何事,你們先聽我說,不是我不願管,而是急不來。前幾天我親自登門去了餘女禦府上,見到她人,當麵提起你們幾家的婚書,她卻告訴我說,這事兒都是上麵拿的主意,由不得她。不過你們放心,我已經讓她去請示右令大人,打聽看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們都別著急,一有回音,我立刻通知你們。”
她是去找了餘舒,可是連門都沒進得去,沒臉說給人聽,便編出這麼一段話來敷衍她們。
尹鄧氏心中有數,這事十有八九是餘舒衝著她來的,可是她並沒把事情看得多麼嚴重,就算餘舒真扣了官婚文書故意不發,她還能扣一輩子?最多三兩個月,嚇唬人而已。
這是尹鄧氏的想法,她哪裏曉得,眼前幾位夫人來之前已經通過氣,眾人自認是被她殃及,心有埋怨,又豈會被她三言兩語糊弄過去。
麵麵相覷,趙夫人心直口快,忍不住先出聲抱怨:
“不是我心急,本來都相好了日子,隻等這個月婚書一發,下個月就要下聘,現在這麼一鬧,還不知要拖到幾時。夫人能不能給我們個準信,要不就做個中間人,將餘女禦請出來,我們大家夥見一見,當麵向她問問。”
這話說到眾人心坎,三媒六聘,誰家不是跟著司天監的官婚文書走的?這大安明律,沒有那一張紙,哪敢進行下去,往嚴重了說,那就是犯了王法,男女雙方要視作苟合處理的。
“是啊,何不妨將餘女禦請過來呢?”有人附和。
聞言,尹鄧氏勉強維持著臉色,推諉道:“司天監事務繁忙,她一個女官,比不得我們有閑,哪是說見就能見得到的。”
“再忙她晚上總得回家吧,”還是趙夫人搶話:“不如您給帶個路,我們登門去找,她總不好閉門不見吧。”
“......她一個晚輩,哪值當我們勞師動眾,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