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就這麼一路殺到了大廳出口,大搖大擺下了三樓。
崔芯僵立在原地,目光掠過滿地呻吟的打手,落在那兩道消失的高挑背影上,氣的渾身發抖。
突然,她猛地回過頭去,看向身後空空如也的茶幾,卻怎麼也找不到她寫的那張欠條了。
崔芯兩腿一軟,幾乎站不住,扶住了桌角站穩,一拳頭捶在了茶幾上,沉聲咬牙道:
“餘蓮房!”
* * *
“阿嚏!”
餘舒吸了吸鼻子,將肩上的死沉的布袋往上提了提。
薑嬅扭頭看她,嘴上不屑,手卻伸出去:“拿來我提,多大點力氣。”
兩人出了崔家賭坊,天色已黑,乾元大街上一天到晚不少稀罕事,看到她們兩個像是打劫一樣從賭坊裏走出來,路人隻是側目多看兩眼,並沒有圍觀的興趣。
餘舒樂的省力,就將手上兩個布袋都塞給她,隻留了脖子上的那一個小的,取下來,抱在懷裏,這裏頭裝著那十二件玉雕的花器,她生怕碰壞就不值錢了。
“你倒是機靈,沒忘了這些玩意兒。”薑嬅一眼就看出她抱的什麼。
餘舒嗬嗬一笑,語調輕快道:“沒想到郡主的武藝如此了得,我看那些打手都是練家子,竟沒一個敵得過你一招的。”
“那算什麼,我可是下過戰場殺過敵的,幾個小嘍囉該對付不了麼,”薑嬅得意地揚起了一雙濃眉,接著就皺起來:
“叫什麼郡主,我沒名字嗎?”
“唔,不好直呼郡主姓名。”餘舒這會兒看誰都順眼,一把手賺了幾萬兩銀子,早將昨天和薑嬅那點過節拋下了。
“說了不要郡主郡主的,要麼就叫我一聲嬅姐,要麼就喚我小字,華嵐。”
“那我就喚你華嵐吧。”餘舒從善如流,不就是個稱呼,薑嬅幫她搶了這麼一大筆銀子,別說是姐姐,讓她喊她娘娘都沒問題。
不過,既然還有別的選擇,那她就不委屈自己了。
薑嬅全然不知她錯過了唯一一次壓過餘舒一頭的機會,聽她叫起自己的名字,眉頭一下子鬆開了。
“看不出來,你這個生手還藏了兩把刷子,今天這一局贏的痛快,說說,你是怎麼賭中的,可別告訴我,你是全憑了運氣。”
餘舒撓撓鼻尖,“我還真就是靠運氣。”
然後,就一五一十地將黃水晶的作用告訴了她,還將手腕上戴的那兩串珠子露給她看。
因為天黑,這珠子不如在亮處看著漂亮,所以薑嬅隻是瞧了兩眼,沒多大興趣。
“難怪呢,她一直問我什麼水精,想來是見我與你一路,就以為我也戴有,”薑嬅搞清楚這件事,又狐疑起另外一件事:
“你有沒有覺得,那個崔家的小姐,古怪的很。”
“她怎麼了?”
薑嬅仔細回憶道:“最後一局我押注的時候,總也使不上力,知道是莊家給了老千暗示,但她未免也把我心思摸的太準,那感覺,就好像、就好像她知道我最後會選什麼似的。”
餘舒腳步一停,腦中靈光閃過,一手抓住了薑嬅的衣袖:
“你剛說什麼,再說一遍,最後一句。”
“啊?哦,我說,她就好像知道我的心思似的。”
“對了!”餘舒一拍腦門,想起一件事,就恍然大悟了,她先前也奇怪呢,怎麼崔芯會如此精通賭術,原來那根本就不是什麼賭術!
“什麼對了錯了的?”
道上有人,餘舒壓低了聲音告訴她:“十二府崔家,有一門不傳之秘,叫做‘靈言術’,傳聞聽人說話聲音,就能辨識人心,崔芯剛好就習得此法,她一定是用這奇術,才會猜中你要選什麼,並以此操控賭局。”
薑嬅詫異道:“靈言術?還有這東西?”
東北終歸不比京城雲集了百家易師,這樣一門奇術,薑嬅聞所未聞,倒不奇怪。
“誒,不對啊,如果說她能知道人家心裏想的什麼,又覺得我和你都戴了那個什麼水晶,那沒道理她隻猜我的,不猜你的啊,怎麼就叫你全中了呢?”
知道了有靈言術的存在,薑嬅不難確定,最後一局,崔芯是猜中了她的心思,所以才會使老千出來誘她下重注。
如果崔芯同樣也猜到了餘舒的那三隻,作為莊家的她,清楚每一隻暗甕裏頭裝有什麼,那她一定不會讓餘舒賭贏的。
顯然,崔芯是沒猜到餘舒的心思,才會吃了這麼大的一個虧。
薑嬅發現了問題所在,納悶極了。
“還是說,她的靈言術在我這兒靈驗,到了你那兒,就不靈啦。”
餘舒眼中疑惑一閃,搖搖頭:“或許是她本事沒學到家,失誤了呢。”
嘴上這樣說,她卻記得清楚,那天在芙蓉君子宴上,崔芯拿她試驗靈言術,一猜一個準,明明是靈的。
今天,怎麼就不靈了呢?
奇怪,真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