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名慘笑一聲,搖搖頭,轉身對韓聞廣直接跪下,朝他咚咚磕了三個響頭:“弟子有愧。”
而後起身,瘋著頭發,長身而去!
餘舒望著他離去,暗自惋惜,她剛才那話並非說假,潘名這等氣性,他若願意,她定會不吝相授!
潘名這一走,場麵可就亂了,人聲沸沸揚揚的,都在嘀咕餘舒的做法,有人覺得她硬氣,也有人覺得她太過霸道。
但可以肯定的是,經過今日三場比鬥,再沒人會質疑餘舒這個女算子的名頭!
想來過了今日,這比鬥一事傳了出去,餘舒就要成為這安陵城最熱門的話題。
餘舒卻不管這些,轉而指著剩下幾人:“我剛才說過的話,你們若沒聽到,我就再重複一遍,要麼認輸,要麼給我滾蛋。”
晉左瑢和候淥婷羞憤欲死,兩人巴望著韓聞廣,等著他做主,後者垂頭一歎,心中多少哀怒,卻礙於顏麵,不能發作,隻能苦笑:
“去吧,你們師兄說的對,願賭服輸。”
師命難違,晉左瑢和候淥婷兩人萬般無奈,隻有上前,取了印信捧給餘舒,向她鞠躬:
“晉左瑢認輸。”
“候淥婷認輸。”
餘舒從他們兩人手中接過印信,一枚瑪瑙印,一枚白虎章,通通收進先前潘名那個錦囊裏,當著眾人的麵揣進懷中,這才站起身,抖了抖衣袖,麵掛七分淺笑,三分佞氣,朝著韓聞廣揖手拜下:
“韓老先生,多有得罪了。”
人若欺我軟弱,我必剛強,人若欺我低下,我必爭上遊!
韓聞廣老臉有些泛青,盯了她一眼,一甩衣袖,帶著來時幾個護衛,背行而走,幾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弟子,好像鬥敗的公雞,低著頭跟在他身後,一行人很快就消失在忘機樓。
餘舒看著重新被圍觀路人堵上的大門,心中惡氣一出,眉眼飛揚起來,理了理外罩,轉身側目,環掃樓內一眾賓客百態,莞爾一笑,眯起眼睛,朝四下拱手:
“多謝各位今日赴宴,請自留下繼續吃酒。”
說罷,便將手抄進袖子裏,閑庭信步地往畫屏後麵走。
辛六和馮兆苗他們趕緊跟上,林福則是笑嗬嗬地指揮著夥計打掃門前,再請走門外圍觀的。
餘舒走過花架,原本以為最先會看到薛睿,誰想他人已不在了,不知是不是見她贏了第三場就走了。
有些失落,餘舒撇了撇嘴,對搬了椅子坐在過道上的裴敬和賀芳芝笑道:“讓幹爹與舅舅操心,已經沒事了,你們上樓歇歇吧,我讓人送好酒。”
裴敬表情古怪,還沒能從方才見她與韓聞廣叫板的驚愕中回過神來,瞅她一眼,知道這個時候不好追根究底,便拉著賀芳芝先上了樓。
餘舒慢了一步,就被辛六和馮兆苗趕上,圍著她一番感歎,有的驚羨她的算術絕決,有的則擔心她得罪了韓聞廣。
餘舒懶得搭理這幾個馬後炮,敷衍了幾句,便打發丫鬟送他們回房去喝酒,轉頭發現餘小修和胡天兒不見了,便問芸豆,才知有人來找事的時候,倆小子從後門溜出去玩了,有貴八跟著,倒不怕他們亂跑。
打發完這幾波人,餘舒腰酸肩痛地上了二樓,準備洗一把臉,再去見劉曇。
她心不在焉地推開屋門,反手帶上,一轉頭,卻被坐在對麵茶椅上的薛睿嚇了一跳,拍著胸口嗔怪道:
“你怎麼在這兒?”
日過過後,天色昏黃,她看不清薛睿的神情,隻覺得他那雙漆黑的眼珠亮的過分了,盯的她脖子上都起了毛,下意識覺得他不大對頭:
“大哥?”
薛睿長吸了一口氣,低頭揉了揉發燙的額角,不知廢了多少自製力,才沒有選在這個不恰當的時候向她表明心意。
“我沒事,你快進去洗一洗,稍作休息,晚點時候,我有話對你說。”
“我要不要先去九皇子那裏答話?”
“不必,他已經走了。”薛睿站起身,走到餘舒身旁時候,停下腳步,轉頭看著她柔軟下來的眉目,回憶著她方才在樓外的凶悍,沉沉一笑,抬起手,借著身高,手掌輕按在她頭頂,揉了揉她發熱的腦袋,低聲道:
“贏的好。”
這一聲誇讚,讓餘舒忍不住彎起眼睛,心中雀躍不知為何,想來是總算聽到一句合心的。沒錯,她不需要有人替她擔心她是不是得罪了什麼大人物,也不想有人好奇地追問她到底是用什麼方法贏的,這個時候,她隻需要一聲讚同。
薛睿沒有再說什麼,鬆開她,推門離去了,隻怕多留上一步,便會有過分的舉動。
還不是時候,再等等,再耐心一些,該是他的,就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