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翼被餘舒幾句話嗆的臉上紅白交錯,胸前一起一伏的,想張口說說剛才在雅房裏被人丟香爐的事情,卻又不好意思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說他輕薄一個賣藝的,話堵在喉嚨裏,偏偏似那啞巴吃了黃連,有苦都說不出。
“怎麼十一爺不說了,他們如何不懂規矩,您明白說出來,不用您教訓他們,我這個管事的也輕饒不了。但是我醜話說在前頭,您要是說不出個子醜寅卯來,白白壞了我們忘機樓的生意,我也不會忍氣吞聲。”
劉翼一臉憋屈地看著餘舒,心知有她在這裏,他是討不了好了,於是重重地哼了一聲,嘴硬道:
“我懶得和你計較!”
說罷卻還是揮手讓侍衛將人給放了,背著手就要走,惹不起他還躲不起麼!
一幫人驚奇地看著這一幕,不敢置信,這小霸王是要遁走?
“十一爺且留步——本店小門小戶的,概不賒賬。”餘舒是雁過拔毛的人,瞄到屋子裏桌上一席酒菜,哪會讓劉翼占了光吃白食。
劉翼腳步一頓,有眼的人都能瞧出他腦門上快要冒煙兒了。
“...給她!”
“是。”
侍衛留下結賬,一手掏給了餘舒一張銀票,看都沒看麵額,就匆匆跟著劉翼走了。
餘舒冷眼看著劉翼背影,心中暗道:早晚都要撕破臉,怕他作甚。
等人走了,餘舒才讓龔琴師將小白氏帶下樓去,轉頭對著樓上竊竊私語的客人拱拱手,一掃先前冷嘲熱諷,語色歉然道:
“小店照顧不周,驚擾到各位用膳,今日的酒席全不記賬,還請各位包涵,下次再來光顧。”
眾人見到劉翼都在餘舒麵前吃了虧,哪裏會不給她麵子,何況白看一場熱鬧,又白吃一頓飯,有誰不高興的,一個個笑著同她打起哈哈,紛紛轉頭進了雅間。
處理完這些事情,四周清靜了,餘舒神情才緩和,轉頭關心起林福:
“剛才有沒有傷著?”
林福趕緊搖頭,手扶了一把腰,苦笑道:“小的不礙事,隻是沒用,出了事還要姑娘擔待著,得罪了那位爺。回頭公子爺曉得這起事,小的真不知如何交待。”
見他愧疚,餘舒不以為意地笑了笑,將剛才劉翼給的銀票遞給他,讓他結算今日免賬,綽綽有餘,一麵領著他下樓,一麵告訴他:
“我和十一皇子本就有過節的,頂多再添一樁,這不關你的事,你也不用往心裏去。倒是琴師夫妻,受了驚嚇,你和我過去瞧瞧,安慰幾句,別再把人嚇出病了,就不值了。”
林福見餘舒開罪了劉翼,不驚不懼的,不怪罪他處事不利,反而將事情安排的麵麵俱到,頓時又對這位年紀輕輕的管事姑娘恭敬了許多。
“是。”
兩人來到後院琴師屋裏,小白氏已經清醒過來,正兩眼紅紅地給龔琴師擦著額頭上的傷口,夫妻倆一見到餘舒進來,趕忙地站起身子,一個抹淚答謝,一個麵紅告罪。
“妾身多謝姑娘救我家相公。”
“是龔某的錯,衝動惹怒了貴人,請姑娘責罰。”
餘舒卻絲毫沒有責怪他們惹禍的意思,想想看,一個男人若能容忍別人當麵欺負他老婆,或畏懼權貴不敢吭聲,那才叫白長了三條腿,令人不齒,不如投胎重新做人。
這龔琴師她聽說是一位前朝名家的後人,琴傳絕篇,一手七弦奏的出神,隻是祖上落難,才被薛睿從供人院重金買回來,養在這忘機樓裏,平日不是貴客,都不會讓他出麵弄琴。
“不打緊,你們兩個無需害怕,今天這事算是揭過去了。近幾天不要出門,就在樓裏養養傷,等風頭過去了,再為客人撫琴。”
餘舒勸慰了他們幾句,又怕劉翼下黑手,派人在外頭盯著,所以存心讓他們避一避。
安撫過琴師夫妻,餘舒再回到她休息的屋子,桌上飯菜已經涼了,林福趕緊喊人再重新張羅一桌。
餘舒叫住他:“不必了,天色不早,你去雇一頂轎子送我回去。”
林福答是,出去安排好,回頭還是從廚房拎了一隻保溫的食盒,裝上幾樣熱湯熱菜,將餘舒送上轎子。
回過頭來進到酒樓,該幹什麼幹什麼,稍晚一點,有人結賬時打聽餘舒的事,林福一個字都不多嘴。
不想如此更讓人好奇,不幾天今日的事情就在私底下傳了出去——十一皇子這位小霸王竟然還有害怕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