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裏,餘舒不禁精神了許多,將手裏的冷茶倒掉,又續了一杯熱的暖在手心,睜著眼睛遠望河岸,隻等著抄榜的人快馬到來。
賀蘭愁隔著桌子,留意到餘舒眼巴巴張望的模樣,捏著唇須笑了笑,偏頭和劉曇說道:
“殿下看,餘姑娘瞧著竟比您還著急結果。”
劉曇看了眼餘舒,對她道:“你不必緊張,若是有人高中,自然最好,若是最後落空,我亦不會責怪你。”
餘舒不好意思地朝劉曇笑笑,心中長歎道:她根本就不擔心會落空,她擔心的是文少安這匹黑馬能不能給她爭個三甲回來!
正說著話,樓外人聲忽然大漲,餘舒視線探出去,搜索到遠處騎著馬的官差,正在排開岸上的人群朝瓊宇樓這邊趕過來,頓時眼前一亮,差點就從椅子上站起來。
“來了,抄榜的來了!”樓下人聲此起彼伏。
“鐺鐺鐺鐺——”禦史看場麵有些亂,就叫侍衛敲響了一旁架子上懸著的鑼鼓,肅靜當前。
又過了一會兒,那兩名護送榜單的官差終於擠到了樓下,將密封的抄卷呈遞到禦史手上。
兩名禦史分別檢查過後,才抖開了卷軸,由左邊那一個捧著公布出來:
“兆慶十四年大衍試三月春榜第五科相術,登榜者共計三十九人——第三十九名,衛州考生......”
這張榜剛念出來,餘舒就聽到瓊宇樓上一陣驚訝的議論聲,就連劉曇都忍不住和賀蘭愁道:
“這奇術一科怎麼才有這幾個人考中。”
賀蘭愁也奇怪,他在京城這麼些年,大衍試經曆過幾屆,需知奇術一科往往雲集了世家子弟,能容百人的金榜上,超過半數人都算是少的,這次卻隻有三十九個人考中,難道今年的題目出的真有那麼難?
餘舒並不關心有多少人考中,她隻想知道她選出來的那三個人,都在什麼名次,越靠前她越高興,隻要能壓過紀星璿相中的那幾個,搶了她的風頭,才叫爽快。
一共就有三十幾個人,禦史很快念了一半,最先應中的就是寧王名單上的一個考生,位在第二十四名。
今天三樓上人坐的多,少不了有人心存討好,大聲張揚地向劉灝恭喜道賀。
劉灝坤席有紀星璿這個芳華正茂的秀元大易師作陪,滿麵的春風得意,遠遠地就朝著劉曇、劉鴆拱手,朗聲笑道:
“八弟、九弟,不好意思,為兄先拔一籌了。”
劉鴆心中羨嫉,卻不敢直接對劉灝說什麼酸話,幹笑一聲,便將頭扭向一旁。
而劉曇正要向劉灝道喜時,賀蘭愁卻耳尖地聽到禦史念到了下一個人名,嘴角咧開,有些無狀地打斷了劉曇的聲音,驚喜道:
“恭喜殿下,又得取一員,是第二十一名!”
劉曇愣了下,才反應過來,眼中流露出幾分歡喜,點點頭,略有深意地瞧了餘舒一眼,才一扭臉,便朝著劉灝拱手,大聲道:
“沾了七哥的喜氣,我也相中一人!”
劉灝笑容在嘴角停頓了一下,神色不變地回道:“恭喜九弟了。”
劉鴆見劉曇這邊也中了彩,反倒高興,轉過身和劉曇道賀,話裏話外羨慕他的好運氣。
餘舒倒是不覺得興奮,她有禍時法則作弊,能肯定她選的三個人都在榜上,越早念到名字,反而不是什麼好事。
怕什麼來什麼,餘舒不想太早聽到她相中的人選,偏偏隻過了片刻,就再次聽到禦史念出劉曇名單上的一個人——
“第十八名,太原考生段衡之...”
“恭喜九殿下!”
劉曇正在應付著劉鴆,忽又聽到有人向他道喜,在賀蘭愁的提醒之下,才知道又中了一人,臉上難掩意外之色,轉頭看著餘舒,想要說句什麼,卻找不到詞兒——
什麼時候雙陽會上的人才變得這麼好挑揀了,他小師姑是道宗後人,慧根過人,又手持著異寶,才能一目識人,可這餘舒,不是個自學成才的嗎,哪來這樣的能耐?
餘舒正因為那兩人名次不高而糾結,沒注意到劉曇探究的眼神。
而另一頭,劉灝因為劉曇梅開二度,眼中閃過一抹陰鬱,偏偏有人腦子裏缺根弦,聲音不低地交談:
“怎麼九皇子沒了那位仙姑幫忙,還是有這樣的眼光,你們道他坤席上的姑娘是誰,我聽說竟和道子有些淵源。”
息雯郡主就坐在紀星璿旁邊,對於紀家和餘舒的恩怨,有所耳聞,聽到這些議論聲,再見紀星璿神情冷淡,便哼了一聲,嬌聲引來兩邊注意:
“那位蓮房姑娘,本郡主倒是知道的,也是今年大衍試的一個考生,不過似乎至今榜上無名,隻是個白身的易客罷了。”
大衍一共六科,除卻算學一科特立獨行,其餘五科,凡能中一科就能晉為易師,同年考中兩科則晉大易師,易客們若要晉升,到現在就隻能指望奇術這一科了。
而眾所周知,奇術是六科之中最難考的一科。
換句話說,餘舒今年是沒多大希望晉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