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
餘舒站在景塵背後,清楚地聽到了他的道歉聲,臉色有些難看,她不是會在人身後躲藏的性格,當即繞過他,站了出來,看著發狂的紀星璿,伸手抓住了她在景塵身上捶打的右手,捏住她的手腕逼她看向自己,冷聲道:
“你祖父會死,是他咎由自取,你與其去埋怨別人,不如先怪你自己,你祖父是為了護你周全,才一死了之,與我們何幹。”
聽到餘舒毫不留情地說穿事實,紀星璿愣住,臉色忽青忽白,餘舒這兩句話似是最後一擊重棒,捶在她頭上,令她大悲之下再受刺激,突然間眼皮一翻,栽倒向前。
薛睿抓在紀星璿肩頭的手掌一鬆,景塵順勢伸手接住了軟倒的紀星璿,他皺著一對劍眉,轉過頭看著餘舒,臉上是她從沒見過的嚴峻,雖他沒有說什麼,可餘舒還是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了幾分責備。
餘舒的胸口像是被誰打了一拳,悶悶的,然而她絲毫沒有躲避他的目光,坦然地與他對視,因為她沒有做錯,她不需要心虛。
薛睿來回看看他們兩個,似能感覺當中的暗潮湧動,微微皺眉,轉頭詢問堂上:
“大人,紀懷山已畏罪自盡,現在該當如何處置?”
郭槐安此時是又歎又惱,歎的是好好一個人死了,惱的是紀懷山死了這案子就沒辦法再查下去,正在猶豫如何進行,忽聽門外宣傳:
“寧王爺——到!”
在場眾人,轉神視外,便見遠處門庭一行人走來,快到門前,才看清楚,為首那個白龍蛟服的正是姍姍來遲的七皇子劉灝。
郭槐安和任奇鳴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不解,而站在堂下的薛睿,眼神中一閃,心道:等了半天,總算是來了。
“拜見寧王。”堂上眾人紛紛拜見。
劉灝一進門,先是看到了地上紀懷山的屍體,而後尋到了昏迷在景塵胸前的紀星璿,臉色一難看,冷聲問道:
“這是怎麼一回事?”
聽這口氣,郭槐安不著痕跡地皺了下眉毛,出聲道:“不知寧王此時到大理寺來,有何貴幹?”
他這是說話客氣,大理寺正在審案中途,禁人出入,劉灝這完全算是闖進來的。
劉灝不慌不忙地伸手到一旁,從一個太監手裏接過一張書柬,洪聲道:
“諭旨在此,本王是奉父皇之命,調查道子回京途中遭人加害一事。”
見他手中高舉諭旨,又聽他所言,在場幾人臉色互異,先是長身去拜皇命,接著劉灝就讓隨扈將諭旨遞到郭槐安手中。
餘舒見這場麵,稍想了一下,便看明情況,她曾在定波館見過紀星璿與寧王同行,當時便看出這劉灝對紀星璿的喜愛,眼下他來,想必是救場的,這劉灝倒也聰明有能耐,知道不能直接插手此案,便借著調查景塵的事,介入其中。
郭槐安看過之後,遞給任奇鳴,對劉灝一抬手,道:“王爺晚來一步,這犯人紀懷山剛才供認了罪行,已經畏罪自盡了。”
劉灝麵露不悅,看了看地上紀懷山的屍體,又看了看狼狽昏迷的紀星璿,冷聲道:
“既是如此,就先將屍首收斂,等本王查明一番,日後再判,郭大人、任少監以為如何?”
他手持諭旨,郭任二人還能說什麼,隻能同意他,何況這場麵,也不適合再判下去,要稍作整理再定論。
“來人,通知紀家前來收屍,這紀小姐——”
“本王有話要審問紀小姐,”劉灝打斷了郭槐安的話,指著紀星璿道:“來人,帶走。”
話聲落,便有兩名女衛上前,從景塵那裏攙扶過紀星璿,將她背在背上,回到劉灝身邊。郭槐安見他這自作主張的樣子,有些不悅,可也有出聲阻攔。
“郭大人,任少監,還有道子——”劉灝轉頭,看了薛睿一眼,微微冷笑:“薛大人,本王先告辭了。”
說罷,就帶著人揚長而去。
餘舒看著被人背走的紀星璿,心情忽地複雜起來,不用計算便清楚,這一次,有紀懷山舍身,又有貴人相助,紀星璿是逃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