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害人者,人恒害之(二)(2 / 2)

“說完就輪到我了。”

這突兀的話語,讓人摸不著頭腦,餘舒也不管他們怎麼想你,收斂了落在紀星璿身上的目光,轉移到任少監的方向,忍住咳嗽,緩緩道來:

“我和景塵、哦,就是你們口中的道子,我和他是一年前在江南義陽城相識的,他曾對我有過恩情,所以我心中存了一份感激,和他結為朋友,去年四月,他突然向我辭別,離開義陽城,我原以為無緣再見,誰知兩個月後,我乘船北上進京,竟在途中又遇了他,隻是那時他身受重傷,被人棄置江中,奄奄一息地讓人打撈上來,差點丟了性命,我認出他來,為了報恩自然是悉心照料,誰知他醒過來後,不僅失了聲音,還失了記憶。景塵,你從不說謊,你告訴他們,我說的這些可有半句假話?”

在場幾人,多是乍一聽到景塵這番驚險遭遇,無不瞠目,尤以任奇鳴臉色最差,劉曇則是麵露驚怒。

而那紀懷山和紀星璿則是沒料到這一段,相視一眼,都在心中道了一聲不妙,他們本來以為餘舒對道子最多是知交好友,哪想還扯上了救命之恩。

景塵看著餘舒,道:“確有其事,小魚所言絕無半句虛假,若不是她當時在江上救下我,我現在已是江中一堆白骨,後來我們遭人劫船,也是她帶著我逃生,我才得保一命。”

紀懷山老奸巨猾,見事態有變,便唏噓出聲,“想不到道子還有這一番曆險,真是萬幸,如此,你也算是有情有義,知恩圖報了。”

他來充好人,一句話就將餘舒的“救命之恩”,小化成了知恩圖報。

餘舒心中有數,暗藏冷笑,這老東西,以為她說出這些,圖的是這一點功勞嗎?

任奇鳴這時已知他先前冤屈了餘舒,還讓人扭斷了她的手指,黑麵上有一點窘迫,心中愧疚,卻拉不下臉來賠不是,口氣僵硬道:

“你若是一早就將實情相告,本府也不會心生誤會,以為你另有居心,故意隱瞞道子下落。”

“大人沒有誤會,我的確是故意隱瞞了他的下落,”餘舒一語驚人,察覺到薛睿落在她肩上手臂一動,仰起頭,羞愧地對著這個一心維護他的男人:

“大哥對不起,我瞞了你這些時日,其實初九那天我出城去找景塵,在林子裏見到他了。”

麵對她的歉意,薛睿苦笑,他能說,他已經猜到了嗎?

餘舒不理其餘人是何態度,低頭咳嗽了兩下,繼續對任奇鳴道:“我們進京之後的事,就是大哥剛才對您所講的那樣,別的沒有差錯,隻不過,這兩天是我讓景塵藏身在城南小院中,我一直都知道他人在哪兒,您之前審問時,我是故意隱瞞。”

任奇鳴夾緊眉心:“你這女子,知情不報,又藏匿道子,究竟是何用意?”

“唉,”餘舒長歎一聲:

“大人聽不明白嗎,景塵身為皇室中人,又是身份尊貴的道子,雲華易子和麓月公主的後人,他初次下山,一來身無長物令人眼紅,二來無江湖仇人,三來他武功高強並非宵小能夠暗算,然而他途中竟遭人殺害,又用銀針毒計讓他失聲失憶,我此前不知他身份,隻是想不通什麼人要對他痛下殺手。”

餘舒中間停下喘氣,眾人都是屏氣凝神,恐怕錯聽了重點:

“後來,景塵前不久恢複了記憶才告訴我,他這次下山,京城是有人來接他的,他是在前去同迎接的人會和當中遭人陷害,我聽了這些,才恍然大悟,那有心害他的人分明是早有預謀,並且很可能就藏身在京中,偏他失去這一段記憶不得恢複,想不起是何人殺手。這種情況下,危機重重,景塵怎麼可能冒然露麵?”

看著任奇鳴臉色變幻,餘舒長提了一口氣,一使勁兒,竟然從椅子上搖搖晃晃站了起來,忍住目眩,紅著眼睛,憤聲控訴:

“試問,大人您抓我來審問,又用刑威脅,我若是為了明哲保身,就出賣景塵的下落!這不是賣友求榮,無恥下賤嗎!我餘舒雖是女子,沒有丈夫骨氣,卻也知道一個‘義’字怎麼寫!”

鏘鏘之聲,眾人聽的耳根一鳴,一番話,說的人心鼓鼓,餘舒在人前,一搖身就從之前的“居心叵測”隱瞞道子下落,一轉眼變成了用心良苦保護道子安全,任憑誰也不會懷疑她的用心!

薛睿眼中異色一閃,看著餘舒發白且冷硬側臉,心中忽地有些明白,她這一場隱忍,被擰斷了手指也緊閉牙關,是為何。

紀星璿皺起眉頭,不料她接連設障,卻還是讓她翻了身,她到底還是小看了她。

“啪、啪、啪!”

一陣掌聲從門外傳來,未見人,但聽笑聲似風泉:“嗬嗬,好一個義字怎寫,這等重情重義的女兒,本座竟要見一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