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餘小修和景塵是想要來接送餘舒,被她以麻煩為由拒絕了,實則是不想這天寒地凍的讓他們兩個在外頭等。
可是這會兒她看著人家出來都有人接,噓寒問暖聲聲入耳,她孤家寡人一個,不免就有些羨慕。
車夫老崔就在街頭上等她,遠遠地看到她人影,便衝著她招手,生怕她瞧不見他那麼大個子一樣,餘舒心裏一樂,加緊了步子,小跑到馬車邊上,衝他謝聲道:
“唉,老崔,這寒天裏讓你等在外頭,真是對不住。”
老崔笑著拉起車簾:“小的沒事,姑娘冷了吧,快上車坐著。”
餘舒應了聲,趕忙爬進避風的車廂,頓時被裏麵的暖和氣兒激的打了個哆嗦,舒坦地嗬了一口氣,不得不念上一句薛大少爺的好來。
“姑娘餓一上午,要不要先找個地方吃點兒東西再回去?”老崔問道。
餘舒從桌上的盤子裏捏了一塊點心塞進嘴裏,囫圇吞了,衝他擺擺手,道:“不了,麻煩你送我回家。”
* * *
餘舒回到家裏,先是倒了盆熱水洗了洗凍僵的手臉,景塵看她凍得鼻子都紅了,就將他屋裏那隻火爐也搬到她的房間,將炭火添足。
餘舒架起鍋子,拍了一塊老薑丟進去煮著,吸溜著鼻水,對著到廚房找她的景塵鼻音道:
“不行了,我得床上去躺著,景塵你看著灶火啊,等下水煮開就給我倒碗裏端進來。”
說完就一溜小跑進了屋,脫掉鞋子夾襖,抖開被子上了床,蓋得嚴嚴實實的。
金寶蹲在床尾睡覺,被她這番動靜弄醒,滴溜溜沿著床邊跳到她枕頭邊,衝著她“唧唧”叫著,一條細長的小尾巴輕輕掃著她的額頭,頗有點撒嬌的意思,這是餓了。
“去,我還餓著呢。”餘舒一根手指推倒它,把手伸到枕頭下麵摸了摸,翻出一個荷包,將藏在裏頭的黃霜石拿出來,放在手心裏搓動,沒多大會兒,就覺得手掌熱乎了。
她如今知道這小珠子金貴,今天考試都沒敢帶著,就怕搜身時候來回再不小心弄掉了。
手裏捏著黃霜石,餘舒仰麵躺在床鋪上打量,這彈珠大點的黃色小珠子光不溜秋的,細看是能見到上頭一些天然的石紋,區別於玉,她還記得那天在太史書苑的藏書閣看到紀星璿將它戴在手上,是用一條紅繩墜著,十分好看。
想到了紀星璿,餘舒思維一躍,又跳到了另一件事上——雲華易子當年參加大衍試的那一份考卷。
那份卷子被她拿來換回了黃霜石,現在紀家手上,同時變向地證明了她的猜測,今年大衍試中有一道舊題,就是二十年前那一道三星知兆。
當時她一心都在如何拿回黃霜石上,並未多考慮其他,現在回想起來,雲華易子對於那一道題目的解答,還真是挺有意思的。
行年將有一子呈大運而應禍生。
這一句話,從字麵上看,大約是說有一個承載了大福大禍的人將要降生。
琢磨著這一解答,不禁就讓她聯想到了景塵,有大福的人她不認識,但是在她所知當中,再沒有什麼人比天衝計都星的景塵更擔得上這“應禍生”三字。
有意思的是這一份卷子剛好出在二十年之前,這是一道筆試題,所以當年的考生並未實際看到這樣的星象,就不知出這道題目之人,是在什麼時候瞧見此種星象,若是剛巧就在那一年出現了此種星象,那雲華易子的解答就耐人尋味了。
這個呈大運而應禍生的人,算算年紀,是該在二十歲上下,同景塵年歲差不多。
要不是景塵並不符合那“呈大運”一說,不然她真懷疑這題目上頭所預兆的那個人,就是他。
同一道題目,時隔二十年再次出現,不能怪餘舒多心,她總覺得這事兒沒那麼簡單,或許另有深意,二十年前,答上這一道題的雲沐楓成了雲華易子,那二十年後再答上這一道題目的人,又會逢來怎樣的前途?
餘舒手指在下巴上輕輕劃拉著,微微冷笑,出於種種考量,她是不準備去答這一道題了,如此一來,她原本很有把握的星象一科,就隻能泡湯。
不過,自己占不到便宜,那紀星璿也別想順順利利地考上,關於這一道三星知兆的題目,不論是不是她想的那樣,她都得給它攪黃了。
真當她是什麼善類,會有成人之美嗎,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