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妨。”說罷,崔老頭便又唱了起來:“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等等,崔主事,這可不對。”邱良放下水壺,走了過來,插話道:“您這詞我可聽過,是和尚們念的。咱們重華宗雖是獸修,但修的可是道,不是佛。”
素天心在一旁認真地點頭,她也是這麼想的。
“那你覺得什麼是道,什麼是佛?”崔老頭眼睛睜開一米米縫,掃了他倆一眼,複又合上。
“呃……。”邱良語塞。
“丫頭片子你覺得呢?”崔老頭轉而問向素天心。
素天心想了想,方才說道:“當初知進堂師叔授課時候有說,大道無形,生育天地;大道無情,運行日月;大道無名,長養萬物;吾不知其名強名曰道。既然是自己命名的話,叫法也就隨意了。”
崔老頭含笑不語。
素天心覺得自己這應該是說對了,心情大好。
方才聽到崔老頭不鹹不淡的一句:“屁!”
素天心臉上燦爛的笑容還沒收斂,就這麼僵住了。
“邱良。”崔老頭喊道。
邱良本在一旁偷樂,聽到崔主事喊自個兒,馬上上前。
崔老頭睜開眼,就見邱良一張臉就在自己麵前,不耐的拿著蒲扇掃了掃,說:“去去!靠我這糟老頭這麼近作甚?”
邱良委屈道:“不是您老叫我麼?”
“我何時叫你了,我叫的是邱良。你可以是,她也可以是。你怎知我叫的是你了?”
邱良和素天心雙雙傻眼。
晚上回去的時候,素天心難得沒有打坐修煉,腦子裏不停思考著白日裏崔老頭的那句“釋門道家,殊途同歸”。
那一晚,素天心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
夢裏一直有一個人在問她:“什麼是道,什麼是佛?”
她回答不出來,緊張地渾身是汗。
那個聲音卻越來越快,越來越大。
她覺得快要窒息了。
在那個聲音快要淹沒她的時候,她想到了曾經那個夢,那位未睹真身的天君大人,以及他在自己記憶裏留下的聲音。
“啊……。”她開始不顧一切地大吼大叫。
那個聲音不知不覺中消散。
夢裏隻剩下她的回音。
以及一句醍醐灌頂般的“你已知道,無需懂佛”。
而此時的九天宮,一青衣一白衣兩人正在對弈。
青衣人突有所感,抿唇而笑。
素天心第二日醒過來的時候隻覺得兩眼發昏,腦袋“嗡嗡”響,站都站不穩。
她隱約記得昨晚好像做了個勞什子的噩夢,夢裏有個人一直逼她。難道是唐纖纖?
冷不丁的打了個寒顫,使勁得搖了搖頭就把這件事拋之腦後了。
然後拿了屋裏的木盆,磨磨蹭蹭地走到水井旁打了一盆冷水擦了擦臉,才覺得清醒一點了。
此時,小院裏其他房間也開始斷斷續續發出了動靜。
因為院裏其他都是些男雜役,所以素天心搬來這裏後一直是跟他們錯開些時間的。她也不怕他們鬧事,先不說有於清睿和邱良告誡過,她那個糠殼枕頭下麵還藏著那把三階靈器紫檀劍呢,雖然不能以靈氣禦劍,但拿著捅他們兩下警告一下還是行的。
當其他雜役開始往院子裏打水洗臉的時候,素天心已經拿了她的水龍壺和細刷走在前往棲鶴園的路上。
此時時辰尚早,棲鶴園一片平靜。
素天心一如既往的先到潛龍湖旁去背了一簍扁梨魚,這是漁工們一早打起來的,還活蹦亂跳著。腦袋裏想著小紅最喜歡這種有活力勁兒的魚兒了,不僅喜歡吃,還喜歡看魚打挺,不時地會發出興奮的鳴叫。而大白則自顧自的在一旁啄弄羽毛,看都不看小紅一眼,頗有不屑與之為伍的意思。
進了偌大的棲鶴園,素天心開始認命地一處一處找。小紅愛玩捉迷藏,每天都換著地兒睡,大白自然跟著。殊不知一群大家夥裏麵兩隻小崽子,想不顯眼都難。
可是,今天素天心氣喘籲籲一圈走下來,連它們影兒都沒見到。以為小紅在跟她玩鬧,又不甘心地轉了一圈,依舊沒有找到。這才開始心裏發急。